就这样静静趴在师父身边,茯茶如往常般乖顺的听着师父孤独的心跳声。‘师父,就让茯茶这样默默的陪你终老,行吗?’
殊不知,正伦此刻垂下眼睑,看着身边蜷伏的小丫头,目光柔和的让人难以置信。举起想抚其头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还是将手收回衣袖。‘天下情势骤变,陛下身处荆棘之地,我有何颜面苟且匿于此?’
皓月当空,零星点点,园中栀子花期已近颓败,清丽香气还依然萦绕此间……
翌日,茯茶从书院老奴陈爷爷焦急的叩门声中醒来。
“陈爷爷?”陈爷爷是‘建业书院’里最年老的杂役,被师父收留的时候,听说是满身的伤,最主要的是还被毒哑了。
“嗯嗯啊啊啊……”门外咿呀半天,茯茶根本听不懂,索性起床出门。
才刚开门,陈爷爷抓起她臂膀便跑,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跟着陈爷爷来到前院,茯茶被眼前一幕吓到。师父正一身远足装扮,背上草木书箱,拄着一根半人高的树枝。
“师父?”茯茶不敢相信,师父此时便要出门,这不是才从汴州回来吗?
“哦,还是被徒儿发现了。本想悄悄出去游历,现在便不用‘悄悄’了。”师父打趣道,一点看不出他昨晚那般悲痛的模样,一早便神采奕奕,即便身体孱弱,也丝毫不影响他满面的期待和向往。
茯茶愣在原地,看着师傅的笑脸,一时竟无言。师傅温润如雕琢般的容颜,让她看的有些恍惚。
“书院就交给你了,陈爷爷会帮着你一起打理。”师父笑的温暖,可说出的话却让茯茶感觉寒冷。师父要抛下自己了!
“那你何时归来?”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茯茶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声音颤抖。
“嗯……十五岁生辰,为师便归来与你同庆。”
眼泪还是憋不住,鼻头一酸两行热泪便倾泻而出。她朝师父用力的点点头,转身捂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良久,她止住情绪,转身看向门口,空空如也。
四年啊,应该很快就过去了。
师父于她,如兄如父。自小双亲早逝,师父和同门便是她唯一的亲人。懂事起,师父便天天将自己带在身边,对自己的宠溺呵护,还曾让师姐吃味。
院里栀香四溢,也不及她热泪肆意。
汴州博王府,静香院。
床榻上,冷艳无双的美人还在静静的睡着。一位在赌气的少年坐于床边,正一口一口喝着厨房专门为王妃准备的琼汤。
“哼,这般佳肴你怎配得上?”均王朱锽边喝边自言自语,“就是因为你,父皇才迁怒于二哥,你倒好,喝了点噬香透骨散便在这儿睡下,自家夫君为你受尽欺凌,你还敢睡得如此安心。”
将琼汤一饮而尽,均王突生一计。看向榻上美人,他目露一丝凶狠……
入夜,王府内一片嘈杂!
侍卫家奴皆慌张四下搜寻,更有胆小侍女吓得偷抹眼泪。
苦夙焦头烂额,王妃在府中被保护这般隐秘,半盏茶功夫怎会不翼而飞?
王妃于博王是何等重要,王府上下皆知。可众人不知,王妃亦是他苦夙暗中保护的少主!
看来,北征战事吃紧,先生早已将棋局摆开了。
大梁初立,天未泛白,奈何又将起风雨乎。
‘建业书院’明面上是广纳天下典籍的书院,邸门便培育着能纵横捭阖,一人能抵千军的谋士。而他,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