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梁帝很反感那些文臣老派的跋扈。
想他大梁的江山,可是他朱全忠骑马挥枪才打下来的。近来若不是先皇后重文轻武太夸张,养出了那些所谓满腹经纶自以为是的文臣,他早便一刀砍掉当中一些迂腐人的脑袋。
“郢王昨夜已经供认不讳,朕也收回他一切册封,贬去莱州做刺史,也算惩戒那厮了。往后,朱友珪一事,朕不想再议。退朝吧!”
“退朝!”内侍官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伴随着梁帝起身而去的落寞身影,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开来。
敬翔怎肯放过这此机会,待还未散场之隙,高声哭诉起来。
“陛下宅心仁厚,乃天下之福。便是帝王再励精图治,为国祚延绵长久考虑,还请陛下再立新后,也好壮大皇家后嗣。”
梁帝站住脚,长舒一口气,转而带着无奈的语气说,“是你怂恿众人,说朕诸子皆废,而朕的多年栽培之心也日渐消磨,如此,你还怎的好意思说壮大朕的后嗣?”
“老臣……”一时语塞,对于梁帝这番直白的话,敬翔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纵横官场数年,真能叫他慌乱的事也是为数不多。
均王没有食言,博王府的家奴们确实已经被他悉数送去西南边境。敬翔他们也在朝堂之上,将郢王的党羽们遣散击破,一时间本就所剩不多的郢王一派,更是自顾不暇。
几日后,花弄影突然在寝宫晕倒,通传的黄门还未说完话,梁帝便匆匆推开怀里美人,直奔鸣宁宫。
前后脚赶到鸣宁宫的,还有太医院一干人等。
吓坏的宫女边哭边说着,‘姑娘其实这些天一直都吃不下东西,只要闻到一丁点腥荤,就吐的胆汁都要出来。’
太医闻言立即扯袖诊脉。忽而眉头舒展,转身朝梁帝行朝拜礼。
“恭贺陛下,喜得龙嗣。”
“你是说,龙嗣?”梁帝初闻,还有些惊愕。而后在太医的‘肯定’下,变得欣喜若狂。
“朕要如何待你才是?不要再跟朕怄气了,好吗?”梁帝坐在床边,握住花弄影的手忍不住放在嘴边吻了又吻,眼眸中的泪花也因欢喜变得甜蜜。
接着,太医又说她体内元气太虚,乃常年心中郁结久散不开所至,到如今还能挂住胎,已算难得之事。故,此胎注定羸弱,以其母如今的孕体,怕是腹死胎中的可能极大。
梁帝嘴角暖意瞬间凝住,房中除花弄影外,众人皆大气不敢出,更有鸣宁宫当差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
梁帝久久不能缓过神,脑海中尽是花弄影说过的话。
‘我这一生啊,可以生如刍狗,也可以死如蝼蚁,唯独不能释怀,就是被人暗害糟践。’
‘花弄影算什么东西,还比不过那些风尘女子,别人风过留尘,至少在这世间来一遭尚可敢爱敢恨。而我,不过是你们摆在案板上翻来覆去的羔羊,虽然有血有肉,可心如死灰,陛下可知?’
这般算来,她心中的郁结,追根溯源皆因他而起。
突然心处像是被人扎进了锐器,痛的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目光投向床榻上的花弄影,梁帝眼底的惭愧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往昔的凌冽。
“朕要她们母子平安,尽一切可能,朕都不允她们母子有碍。”
“这……”太医们面露难色。
“否则,整个太医院便为她们陪葬吧!”轻描淡写的说完,梁帝转身而去。留下太医们跪在榻前,久久不敢抬头。
花弄影早已醒来,方才太医的话,她也尽收耳底。
敬翔送来的药果然厉害,这害喜症状竟让太医都难查出端倪。隔着衣料,她手指轻轻触到腹部,‘孩子’一词让她有些为之触动。不知幽恨是否长高了,记得临走前,她都未曾抱过他,也未仔细记住他的模样。
还不知再见会是几时,说不定到那时,幽恨早就长成她完全陌生的模样。脑海里不断想象着幽恨的模样,她知自己是想他了。
自那日以后,太医院每天都按时送来保胎汤药,可花弄影的身体却不见好转,孕吐还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到了不吃不喝都能吐的境地。
梁帝册封她的圣旨不日就昭告天下,她身怀龙嗣劳苦功高,入宫半年就以太尉府养女的身份被封影妃,居鸣宁宫正宫,授以一品俸禄。借此,敬翔等人力排众议,册封之日将以大赦于天下,当普天同庆。让人万没想到的,是均王提及赦免康勤时,梁帝居然很痛快就答应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