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在宴席上定了下来,原定十日后就会举行大婚,届时也正是燕王出兵援助晋将桑维翰的时候。可席后,燕王又告诉林大人,说是婚俗繁琐,婚期又将延后。
接下来的日子,李落落就只管在幽州城内静待大婚之期的到来。
刘舒驰以为自己幸苦经营了多年的好日子,终于快要落于他身上,这些天还真是兴奋到容光焕发。逢人便吹嘘一番自己将来的仕途,极其虚伪的将自己费尽心机争取来的和亲,说成是又添了河东晋王这样的靠山,他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可李落落在他伪善的表面下,还是看出了他的心虚。
那日特意将刘知远的粉玉展示在刘舒驰面前,为的也是想证实,许久以前,晋王妃刘嬿告诉她的一桩悬案。
当年刘家被人揭发串通梁人,惹得河东刘氏一族灭门之灾。其中嫡子刘知远因被提早逐出府门,族谱上也被除了名,万幸躲过砍头捡回一命。嫡女刘嬿被刘家主送回其母族,以家人子的身份辗转入了晋王府,巧被世子看中,也算得幸逃了一劫。
半年后,就在嫁入王府的刘嬿,终于有了足够的证据为刘家翻案时,突然出现一个能让天地都变色的人。这个人,就是刘府被灭门时,刘家主遗漏在外的庶出之子刘舒驰。
刘嬿听完刘舒驰指出的证据,握在手里的证词,都变得沉甸甸。
因为刘舒驰告诉她,揭发刘家的人,就是他。而真正害了刘家满门的罪魁祸首,正是她的姨母,刘知远的生母,河东刘家的家主夫人。
为了保护蒙在鼓里的刘知远不再受牵连,刘嬿忍痛将那些好不容易集齐的证词悉数烧掉。
而后待刘嬿再去找刘舒驰,求他放过刘知远,可没想到,刘舒驰竟被她的要求激怒。
那天更是想要杀了刘嬿灭口,所幸跟随刘嬿多年的香莲大声呼救,这才吓跑了刘舒驰。自那以后,刘嬿便再也没有了刘舒驰的消息,无论生死,音讯全无。
李落落就是想知道,刘嬿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当他见到类似刘嬿曾贴身的饰物,会不会还如那时一般想要灭口。
可能是年岁沉甸了性情,刘舒驰早已不再冲动行事。
可就算他做的再完美无瑕,也终是被李落落洞察一切的眼睛看出了蛛丝马迹。
原本李落落还想过,她本就是大哥用来联姻的工具,就算不幸死在了幽州,想必河东还会再指派一名郡主来替代她。
自从入了幽州城,她每天都会魂不守舍。也找大夫问过诊,都只说她是赶路辛苦了,休整几天就会好。可喝药睡觉,基本未见成效。
直到有天,刘舒驰以探病为由,来她下榻的园子看望她。假装无意走错了地方,竟去到当日献舞的侍女房中翻找。被青檀撞破后,他就逃之夭夭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真有些感激王妃嫂嫂了。当时嫂嫂将自己的遭遇当作玩笑来说与她听,天知道她得忍着多大的心酸,才能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口。
近来,刘舒驰往她下榻的园子跑的勤,她也算真正见识到了刘舒驰奸猾的一面。
几次想下手要了他的命,也算是为了她的王妃嫂嫂,可最后都会被他巧妙的避开。
像是生了双背后的眼睛一样,刘舒驰也愈发变得谨慎。
屡试不成,李落落眼看大婚之日越来越近,真是愁得她茶饭不思。这日,久未来看她的老师林大人,不知因为什么事,竟来她的园子拜会。
师生二人相对无言,李落落低迷的情绪,林大人早就看明白。只是不予点破她女儿家的心思,想看看这小女子能憋到什么地步。
几盏茶下肚,李落落烦躁不堪,急于起身送客,却不小心撞到茶座边角。
像是知道她想什么,林大人也不再憋着,取笑着学生的冒失。“还是这般沉不住气,亏得老夫还成天向人夸赞,你是如何沉稳敏锐。”
“老师今日来,不会只是想取笑欣荣吧?”
“哈哈,被你猜中了。”林老老脸一紧,笑得像个偷糖吃的小孩。
“……”李落落无语,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罢了,你都没笑。看来老夫实在不适与人讲讲笑话。”轻抚下胡须,林老开始言归正传,“听说汜水关附近战况复杂,不仅梁军屡犯,就连西边的突厥,也不时从两军交战中搜刮油水。”
“老师是来规劝欣荣,别再做无谓事情的,对吗?”
“郡主啊,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