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在蝼蛄老实巴交的马一辉,突然站出来,这惹来众人的满脸不可思议。最为惊讶的是正伦,因为怎么看都不像暗桩的马一辉,竟主动说他是暗桩。正伦有些不解,问,“你可知,作为暗桩,在敌对处暴露,是什么样的下场?”
“知道,所以马某站出来了。”从马一辉的脸上,正伦看不出慌乱,只有那份永远不变的从容,夹杂着些许疲惫。
“若真如马大人所说,那梁人埋的暗线,可真是神通的很呀!”正伦掸了掸袖上的落发,继续说着,“隐藏的如此之深,马大人这不显山露水的真本事,还真是叫人难琢磨。”
马一辉操起案上的两支笔,双手齐下,尽在纸上同时写出工整的字体。
这让房中众人皆是唏嘘。
正伦嘴角的笑意也有些凝固了,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稍微的迟疑,立马让徐知训生了警觉。看向正伦的眼睛里,也恰如其分的露出了凶恶的星芒。
马一辉看出正伦的情绪波动,转而对正伦说,“马某不才,早年曾有幸拜读建业书院内阁藏书,算起来,也跟先生是半个同窗。”
“哦?马大人这话,是想告诉正伦什么?”
马一辉不紧不慢,朝左上握拳,说,“马某仰慕先生才名,以为建业书院多为文派清流,不染俗世僚气。还以为只有先生这般的文豪,才不会饱受私欲之苦。只是不曾想,先生这般英才,最终还是被仕途的诱惑拉下神坛。”
“马大人谬赞,正伦不过一俗人罢了。”正伦知道,马一辉明着在骂他,实则是在用生命为媒介,告诉他自己的心里话。
心里犹如针扎,正伦向来淡泊的面容,终于在此刻有了一丝不同寻常。
“马一辉,你既已经自认,还有什么好说的?”听不得这二人鼓吹的话,徐知训长刀直指马一辉面门,“劝你束手就擒,乖乖跟我回天牢,好好交代你知道的……别让他死,快,快上啊!”
徐知训话音未落,马一辉就抽出袖里的匕首抹脖自尽。
一切都发生的始料未及,正伦亲眼看着马一辉倒下,足下仿佛灌了千斤重,使他立在原地不得动弹。
马一辉应声倒下的那一刻,正伦看见他嘴角是带笑的。
当天,蝼蛄里的内鬼被除,徐知训亲自拎着马一辉的头颅呈去给徐温看。
正伦因说身体不适,就没有同徐知训一道入宫。
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回,正伦从未放肆过的任性,终于在牛车那个狭小的空间里释放。这次,他哭的像个失魂的孩子。
而絮妍这边,因为要引开跟踪的人,她故意绕开人烟稀薄的地方,专挑人多热闹的街市下手。
走走停停几个时辰,她终于让跟踪的人松懈了些,以为她就是在瞎逛街。
然后不待那人跟丢,从怀里摸出千冥独创的暗器,朝那人面门袭去……
絮妍得手后,又若无其事的在街上溜达走开。
这光天化日下死了人,很快街上就围了不少看稀奇的百姓。不少人都看见那人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像极了大白天暴毙。
只是絮妍不知道,她本来是想引开徐知训的暗哨,好保护茯茶不被人发现。却没想到,她的好心终是办了坏事。正伦好不容易借着马一辉的死,暂时转移了徐温的视线,这不,又因为派来跟踪絮妍的人无端死了。不惜弃车保帅的正伦,又因此进退维谷。
梁晋之争,在魏博与梁人边界的黄河道上,打的正胶着。
王彦章是出了名的王铁枪,有他守在边界,便是梁军只有三万,面对晋人十万大军,朱锽也是放心的。
本以为王彦章不会再帮他,谁知当危难来临,王彦章竟也能摒弃前嫌,主动请缨出站。
魏博这样的关口,只要王彦章不倒,晋人便是再一鼓作气,也难以强军之姿步入关内。
朱锽也因此越发大胆,只给了王彦章三万兵力。
想大梁总兵号称三十万兵,是当下最为强大的军队。谁要是运用得当,这三十万兵绝对可以直驱周边各个藩国疆土。可以说,大梁的总兵数,也是当下各藩国和藩镇最为忌惮的存在。
远在淮南的李嗣源,在石敬瑭的鼓动下,秘密前往河东一处偏远。
昔日的朱赤军为了能重新筹备,李清欢暗中变卖了督帅府里的一切。这些事,她都是在晋王眼皮底下偷偷进行。
而今的并州城,晋王李存勖不在,帮他坚守东宫的人,竟变成了谁都意想不到的李从珂。
可想而知,李从珂是得了晋王的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