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从未温和的眼神,竟在此刻流出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暖意。
果然,屋外喧闹不止,小居内身份不详的人皆被带走。那些后来被领进小居的下人,也多数没有幸免。
七天后,只剩下唯一一个平时洒扫的家丁,在徐温的人排查后,被放了回来。
主人曾说过,只要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人,不是幸运到极致的,就一定是别有用心的。整个小居都被人掏空,这个家丁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其中必然有鬼。
无双依照主人的吩咐,暗中盯上这个人。
眼下除了变得繁重的杂务,让这家丁总来抱怨,却也没有发现些什么异常。
渐渐的,正伦的伤在渐好,无双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不时要出门办事,这也让茯茶慢慢有些不受控制。
终日在院子里疯玩,因为能陪她的人甚少,所以一不留神的功夫,茯茶就跑出了院门。
待无双办事归来,才发现寻遍小居内的两间院子,和主人住的正厅厢房,不算太大的小居里,茯茶的身影竟不翼而飞。
上报给正伦听时,正伦不慌不忙的态度,着实给无双惊的哑口无言。
正伦说,“派人去街上找五十个人,告诉他们,只要谁能帮大将军的二公子,找到走失的小徒儿,二公子必有重谢。”
“可是主人,小少主身份特殊,若是曝于众目睽睽,少主后果难测啊!”
“照做即可,记住,此事只能越闹越大,不能私下行事。”
“是。”
被带走的絮妍免不了受些皮肉苦,在被囚的这半个月里,她一直都俨然没见过世面的小妇人模样。
师父让她缄口不提徐知训骚扰之事,可她还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下,徐温就好似鲨鱼嗅到了血腥味,咬住絮妍所说的话,疯狂逼迫她说出背后指使。
徐温多番试探,都未听到他想要的答案,索性对絮妍施以酷刑。
甚至在絮妍精神崩溃的边缘,反复试探她的话。直言背后指使就是正伦,没想到,絮妍一直死不松口,直到徐温问她是不是正伦。她先是一愣,接而嗤笑着承认……
按说,听了絮妍的证词,徐温下一步就应该对正伦下手。
可事实是,徐温竟沉默了。
因为能让他继续查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这个徐知训生前不惜亲自去抓的女人,经他一番审讯,已经很明显不是那背后指使刺杀徐知训的人。
一个被人买回来的妇人,不管其前身经历过什么,都已经沦为被贩卖的命数,想必前身辉煌也不过尔尔。
“你可知,我能轻易取你性命?”
“民妇知晓,大将军爱子心切,任何与徐大公子有牵涉的人,皆不会放过。”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替背后指使者隐瞒?”
“哈哈,民妇方才不是说了吗?那人,就在香榭小居养伤啊,大将军怎的还不去抓人?”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徐温在一旁烧的通红的铁烙里翻找,几番拨弄才找出最大的一块。
“徐知诰就是杀你儿子的幕后主使,信不信皆由大将军自己。”
徐温看一眼絮妍的脸,再看看手里烧红的铁烙,思索之下,又有些气愤的扔下铁烙。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当即命人准备快马离去。此时就是再多看一眼絮妍,都觉得恼火。
因为今日,正是吴王杨氏一族,撤出扬州的日子。
絮妍顿时长舒一口气,方才她是真的被吓不轻。要是徐温再想不起吴王的后人,今日将在众目睽睽下撤走,她恐怕很难躲过此劫。盯着被徐温扔下的铁烙,絮妍心里好一阵发凉。
就在徐温撤走后不久,牢狱内的狱卒,不知为何都被遣走。
絮妍被寒链拴在木架上,除了身上大大小小的鞭伤,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并无其他不妥。
暗门的人从牢门外杀进来,有人扛着一具女尸。待杀到絮妍身边时,暗门的杀手们用钥匙打开拴住絮妍的锁,手脚麻利的将那具女尸置换上絮妍的位置。
絮妍这时才看清,那女尸身上的伤,竟与她身上所受的鞭伤大致相同。
“她是谁?”絮妍忍不住好奇,问到。
“一个曾受恩于暗门的女子。”
“暗门还是这样,帮人办事,就要取走别人一样东西。”
很快将现场置换成屠戮的样子,暗门的杀手毫不手软的割下那女尸的头颅。
“……少主,主人已备好马车,请先随属下回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