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曼儿无碍就好,无碍就好。”漆轲高悬的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啊,还得多谢常老能来,漆某感激不尽啊!”
“老朽罢官在家,如今无甚差事可忙,能帮到漆大人,也是老朽这一把老骨头,能做的一点分内之事。”
听完常老这般说,漆轲的面色开始有些为难,嘴角抽了几下,笑容都逐渐变得苦涩。
他知道,常老几年前因为老丞相和大将军争权,而无奈受其中牵连,成了老丞相争权落败后的炮灰。罢官在家还算是轻的,其中受到牵连颇重者,被大将军斩首示众,或直接发配荒夷。漆轲明知常老这是在暗示,可这种让他无能为力的暗示,即便就是明说,他也爱莫能助啊!
寒暄几句,漆轲开始一边敷衍,一边推诿的将常老送走。
好不容易目送常老出门,漆轲转脸就对府里的下人说,“以后,此人再来府上,拒之门外即可。”
漆府经漆云曼失踪一事,闹的满城皆知。
而那漆轲又是极好面子的人,听不得外面传的闲言碎语,他还真就等不及漆云曼睡饱了醒来问话。急冲冲踹开漆云曼房门,正巧撞见漆云曼在梳妆台前翻找什么。
“……好啊,曼儿醒来倒是及时。这是要收拾了首饰,去哪儿啊?”
“哈!爹爹?”
漆云曼向来单纯,从小便不会与人说谎。被漆轲抓了个正着,小脸一红窘迫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漆轲看着从小乖巧顺从的女儿,也是气恼。
方才他就觉得迦南寺失踪事有蹊跷,女儿失踪这大半日,不知去了何地,也不知见了什么人。他向来家教甚严,对这个年幼丧母的女儿,不仅会因做不好的事问责,也会因她资质愚钝所学欠佳而施罚。漆府没有其他孩子,自小漆云曼就孤单的成长。漆轲也不知,养成如今这样的性子,他也是没能料到的。
漆云曼不会撒谎,眼看漆轲有气到发昏的预兆,她干脆跪于漆轲面前,“爹爹,云曼不孝,做了这不知廉耻的事。让爹爹蒙羞,是云曼一人的错,要打要罚,都与王竹哥哥无关。”
“你说什么?”漆轲蓦然睁大双眼,“王竹又是谁?”
“我,我不,不知道。”漆云曼毕竟还是不会撒谎,闪烁其词的模样,让漆轲有种莫明心寒。
从未在漆府内感觉背叛的漆轲,怒气直冲脑门。他突然有种想杀了那个叫王竹的人,再看自己不争气的女儿,气急的漆轲举手就是一耳光,重重的扇在漆云曼脸上,“……不知廉耻的东西!”
“啊!呜呜呜,爹爹,爹爹要打要骂,云曼悉听尊便,爹爹,勿要气伤了身体。”
“天呐!我漆轲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会生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爹爹。”
“这个王竹,我不管他是个什么东西,为了我漆家的声誉门风,他都不能继续活着。”
“啊?不不,爹爹,爹,不要啊!爹爹……”漆云曼突而听见漆轲的话,惊得急忙爬到漆轲脚边。想拉住漆轲的衣袂,却被漆轲一把甩开。
“这段日子,你就好好躲在房里,哪儿也不用去。对外就称,你今日还愿时染了风寒,近日不便见人。”
“不,爹爹。您要对王竹哥哥做什么?”
“……杀了他。”漆轲冷冷的吐出三个字,然后大步跨出房门,命人将漆云曼的闺房锁了起来。
漆云曼愣了一阵,好似才从惊愕中醒悟。
拼尽力气的去推搡上锁的房门,凄厉的哭喊,让漆轲越来越气。
他珍视的宝贝,就这么轻易的被人占据心房,他能不气吗?想他十七年的父女情,还不敌一个无名小辈的花言巧语,真是气到他很难不失了理智。
可接下来几日,漆轲在一番调查中发现,这个所谓的王竹,又好似并非他潜意识中,那种好色宵小之辈。
才学智勇,好似都能在当代才俊中,算得佼佼者。
可王竹确有污了他女儿清誉的嫌疑,他过不得自己心里那道坎。杀了王竹,才是他保全女儿名声的最有效办法。
知晓王竹租住的地方后,漆轲不惜重金买凶,只为求王竹的一颗人头。
这夜,夜深后。
打更的更夫刚敲过三更,王竹住的那间屋的光亮被熄灭,守了半夜的杀手,终于等到时机出手了。这些杀手许是特别自信,竟是连夜行衣必备的遮面巾都省去,想必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所有的动向,都已被人洞悉。
暗中,一张鬼面的恐怖面具,仿佛静止般盯着王竹小院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