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河东的动向还有石敬瑭帮他传达,后来因为要搭救絮妍和茯茶回淮南,他不惜动用潜藏在并州的所有暗桩。
如此,也暴露了暗门的触手,让晋人对这个江湖上的神秘组织,有了新的认识和戒备。
而眼下,最让正伦头疼的事,就是还不知当絮妍见不到茯茶和无双,他又该如何解释。
毕竟有些事,还未到公诸于世的时机。
果然,越是忧心什么,什么就来的越快。
当年被烧成废墟的建业书院原址,早已被新建的院落覆盖。正伦着人在同一条街上寻了新的地址,归来之前已经让人重新修缮的书院,也在他回升州之前完工。
一场大火,不仅烧毁了整个书院的房屋,更是将建业内的珍藏典籍,全部烧个精光。
絮妍从新书院大门出来相迎,久违再见的她,对师父甚是想念。
噙着泪奔到师父怀里,她仿佛还是那个未长大的少女。
“妍儿?”猛然被絮妍抱住,正伦先是一愣,而后嘴角的笑意情不自禁的蔓延。他也有许久未见絮妍了,这香软入怀的感觉,也让他一路的孤寒有了慰藉。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絮妍不顾周遭的眼光,将头深埋进正伦胸膛。师父身上久违的栀花香,让她连日来的心神不宁,也瞬间有了舒缓。
“想我了?”
“嗯,你回来就好。”絮妍觉得满足,正伦温暖的胸口,让她近乎沉醉。突然想起什么,絮妍猛然从他怀里抬头,“对了,师妹怎么样了?她的病还好吗?我突然不告而别,她可有问起我的下落?”
“她,死了。”
“什么?谁死了?”絮妍的震惊,在正伦的意料之中。
“茯茶她死了,就在回来的路上。”
絮妍满脸不可思议,方才还温润的脸色,瞬间煞白。“不,不可能。无双不是时刻与她在一起吗?”
“无双也死了。”正伦眼里的真诚,让絮妍很难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可是,这一路上,暗门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她们就在另一辆车上,你去看看吧!”正伦突然沉下的眼睑,让他的悲凉愈发使絮妍难受。
絮妍不可置信的松开正伦,径直跑到另一辆马车前,颤抖着手去揭那块门帘。
可当她的手触及马车时,手脚都有种无力的错觉。
她不想相信,师妹就这样死了。手掌仿佛承受了千斤重,她多想掀开帘子,然后就是师妹一脸明媚的嬉笑冲出来。然后还会指着她大笑,数落她竟被师父和自己骗了。
终究还是未能如愿。掀开门帘的那一刻,她终于止不住鼻酸,险些没有站稳脚。
正伦知道,这画面会让絮妍难以接受,紧随她身后,在她有可能崩溃的下一刻,护在絮妍身边。
“这,这……师父,是谁,是谁干的?”絮妍接近嘶吼的声音,吓得跟在车队最后的千冥不忍抬眼。因为无双的死,他即便知道真相,也不敢透露半句。
正伦见不得絮妍难过,将急躁的她拥紧在怀里,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手刚碰到絮妍,絮妍就极力的挣脱。
用力过猛的絮妍,不经意间,指甲都划破了正伦的颊。
正伦极细腻的皮肤被划伤,鲜红的血丝顿显,皓白的面颊上,看得人触目惊心。可他丝毫不在意,只用力禁锢住絮妍,不让她伤到自己。
“是谁?是谁干的?我杀了他,杀了他!”
絮妍的歇斯底里,让正伦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因为他知道,真相还不是时候大白天下。可若不是这样做,又怎么能瞒过天下人的眼睛……
几日后,茯茶的新坟落成,书院还未重开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茯茶下葬。
正伦也差人给石敬瑭送去茯茶的消息,顺便,还不小心让这位信差,在途经河东某地的驿站,把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
相信用不了多久,梁晋之争的战局又会翻转。
因为晋军推进的速度太快,梁人似乎连鏖战下去的可能都变得不确定。
战争是最能消耗国力和财力的事情,这场正伦期待已久的消耗战,不能在李嗣源的加入下,这么快结束。他说过,会让整个大梁来陪葬,不管是朱温,还是朱温的儿子们,他都不会放过。
既然梁人注定要亡,那何不借梁人的凶残,顺手削弱当今实力最强的藩国。
这样一石二鸟,关键只是一个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