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齐琛话说完,黎晚音怔住了,王太太怔住了,周围一圈人全都怔住了。
王太太出阁前也是京港名媛圈的富家千金,自幼娇生惯养,嫁人之后也骄纵任性蛮横泼辣,从来只有她对着人家颐指气使的份儿,哪里能有人敢骑到她头上来。
王太太本想着,自己能主动跟黎晚音敬酒赔礼,已经是放低身段在给这个黎家的小女儿面子,刚才的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委曲求全,最后换来霍家大少这么一句话。
要她给黎晚音……擦鞋?
王太太甚至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可是王氏集团的老板娘,放眼全京港,任何达官显贵见了她不说礼让三分,几分薄面总是会给的,这个霍齐琛居然让她给黎晚音擦鞋?
也不怕折了这小丫头片子的寿!
之前和王太太姐妹相称的刘太太,见情况不对,早已经溜之大吉,站到了远处抽烟喝酒看好戏,蓝礼服名媛平时虽然是王太太的跟班随从,抱惯了王太太大腿,这会儿察觉到霍氏话事人要对着王氏发难,也灰不溜秋地躲到了边儿上,远离开风暴中心。
这头,王太太面色青红,心中又气又好笑,觉得自己刚才豪饮的两杯香槟仿佛是笑话。
换成其他人来提这个要求,王太太早就雷霆大怒,直接一杯红酒泼对方脸上,可霍齐琛是何许人?王太太纵是再跋扈没脑子,也知道这尊大佛自己惹不起。
思来想去,想不出脱身之法,王太太只能强忍下满腔怒火,僵硬着脸皮继续赔笑脸,说:“霍公子,您确实幽默。”说着,正好瞅见边儿上杵着一个侍应生,当即挥手喊人,道,“没听见霍公子说黎小姐的鞋脏了?还不过来帮黎小姐擦干净。”
那侍应生是陈家的人,最听的自然也是陈玄宇的话。
他在这群京港的上流权贵跟前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无论是霍齐琛还是王太太,都得罪不起。
听完王太太的话后,年轻的侍应生小哥很是为难,捧着放红酒的托盘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好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棋牌区,请自家的三少爷示下。
陈玄宇抽着雪茄,拿食指往青瓷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微掀眼皮,不露痕迹地朝侍应生递了个眼色,侍应生了然,朝陈玄宇点点头,之后便直接无视了不远处的贵太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在跟你说话呢,没听见?”王太太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又低低斥了句。一个霍齐琛为难她也就罢了,怎么连一个陈家的侍应生都敢对她这么不恭?
侍应生依旧像个石头似的立在原地,不理不应,甚至看都不看王太太一眼。
当着这么多名流的面,王太太这下算是彻底下不来台了。她气得血压都有隐隐飙升之势,捏了捏太阳穴,正想过去好好教训一番那个侍应生,面前却忽然横过一只手臂。
王太太被那袖口的银色寒光刺了眼,气急败坏地看向袖扣主人。
是徐成文。
“王太太,您是聪明人。”徐助理的笑容淡得仿佛腊月晚风,明面上风轻云淡,暗地里却冷飕飕地刮人。他上前几步,在王太太耳边压低声说,“王氏为了争取霍氏子公司的那个项目,前前后后跟了我们的高层大半年,心血精力金钱都的投入都很大,都快到签约这一步了,您应该也不想看到王总半年的付出付之东流吧?”
王太太:……
王太太保养得当的脸蛋霎时更僵,猛一下转头看向徐成文,有些难以置信——这人居然拿项目的事威胁她?
“我知道,王总在这个项目上押了重注,可谓是赌上了半副身家。”徐成文嘴角的弧度淡漠而温雅,“替黎小姐擦个鞋而已,一边是您王太太的面子,一边是王氏集团的前程,孰轻孰重,您肯定掂量得清清的。”
杀人诛心。
不过三言两语几个字,徐成文便将王太太软肋死死拿捏住。
王太太握住酒杯的五指蓦然收紧,眯了眼睛看徐成文,双眸之中怒意汹涌,奈何只敢怒,却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