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一片寂静,别说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了,就是有人呼吸稍微急促些,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更不敢去触霉头。
一是因为怕褚嬅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二是因为谁也不想惹事上身。
这也能理解,毕竟大部分人的本质,还是只喜欢看热闹,而不喜欢成为热闹的本身。
你要说这些人都是怀着什么样的心境。
那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各怀鬼胎了吧,毕竟有大多数的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只有少部分的人觉得事情不对劲。
但,要说此刻场上之人,谁最对这件事情感到意外,大概就是溪言本人了。
他甚至都觉得徐子寰被打这件事,太过突然,几乎下意识就以为是底下的那群人又自作主张。
以往他们自作主张,溪言极少会管,但这件事可谓兹事体大,如果真是他们几个动的手,未免也太蠢了些。
虽然他不认为这件事情,最后会牵扯到自己身上,但他还是将目光落在苍芎等人的身上。
带着几分怀疑和探究看着他们,但那些人却纷纷摇起了头,甚至眼神中都透着几分惊愕。
他们虽然也想看到玄锦出错,但这件事情的的确不是他们做的,同门相残这种事情他们做不出来。
见他们一一否认,溪言微蹙着眉毛。
心底却传来一阵异样感,如果不是他们做的,那又会是谁呢?这个人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从始至终,溪言都不会认为这是玄锦会做的事情。
若是他真的那么看不惯褚嬅对别人好,那早就对他们几个下手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而且还是在大家都明知道他对徐子寰有意见的情况下。
那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玄锦也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溪言的目光微微瞥向其人,其实这几日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个新来的彦殊。
他不仅一来就住进了玄锦的院子,还对他十分的仇视,甚至在他面前都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溪言之前没把他放在心上,毕竟溪言知道玄锦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心之所想。
可现在仔细回想,这人着实可疑。
彦殊的脸上过于平静,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就好像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待一样。
溪言又觉得不太可能是他,总之这件事情他还是要在私底下查清楚的。
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太不相信,徐子寰被打一事会和玄锦有关,这倒不是对他有不相信,而是因为没有道理啊。
玄锦本身就是宗门第子最高的存在了,他为何要对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动手?这一点根本站不住脚跟。
止戈不相信的,就连慕离也觉得离谱。
止戈不相信,是因为他知道玄锦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他若但凡是这样的人,也不可能被溪言耍了这么多年。
如果此刻站在前面被指责的人是溪言,他倒是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这位名声极好的老好人,是做得出这种借刀杀人的行为。
但是玄锦,不是说高估他,本身他也不屑这种行为。
说句实在话,止戈心里几乎认定了,这次的事情定又是溪言的手笔,而可怜的大师兄再一次的被当枪使了。
至于目的很明显,溪言就是想让玄锦身败名裂,被褚嬅厌恶,然后自己上位。
但是其中又有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溪言做的,那这目的指向性也太强了,怕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有人陷害的。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止戈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去,那就是有人故意挑拨的,目的是什么也很明显。
慕离觉得离谱,你要说玄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人,他觉得还有些可能。
但你要说玄锦私底下把人约出来再打,这就十分的离谱了,而且是离谱到家的那种。
在他心中,大师兄虽然不是那么温和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是在背地中欺负其他弟子的人。
他只会当面呼你,但不会背地里捅刀。
大概,只有彦殊的神情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复杂。
他那种复杂,不是因为玄锦欺负人而对他失望,而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
他的脸上不带任何其他表情,只是一直默默盯着玄锦红肿的那半张脸。
褚嬅会动手打他这件事,其实也是彦殊没有料想到的。
他以为褚嬅至少会先了解情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出来把他打一顿。
但就算料想到,他也还是会这么做。
本来以为那是收徒大典的事情会让玄锦彻底看清楚,但他后来才发现,就算他看清楚又怎么样,他对褚嬅还是割舍不下。
不让他彻底的明白自己在褚嬅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他能幡然醒悟么。
不过,看着他雪白的脸颊上多出来一个巴掌印,他还是很心疼的,他那么高傲的人,怕是第一次被打脸颊吧。
为此,彦殊连带看向褚嬅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善。
当然,这些褚嬅他们也都是不知道的。
“弟子没有狡辩,师尊是你不相信弟子,所以便一心认定了弟子,就是伤害六师弟的人。”或许是为了给自己辩解,玄锦隔了许久才开始解释。
玄锦倔强的声音传遍所有人的耳中。
那种倔强中又带着几分脆弱,突然给人一种很大的反差感,让人十分的动容。
他只是静静的跪着,就好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但还是十分听话的,笔直的,跪在那里。
听着他的这番话,褚嬅微微蹙眉。
再结合他脸上的神情,又觉着几分的不忍,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玄锦真的不是背后之人。
可徐子寰亲口所说,又怎么会有错。
再说,徐子寰和玄锦平日也没有什么接触,又为什么要诬陷他。
“那你且说说,如不是你,又会是谁?”
他原本有几分不忍,毕竟玄锦也算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自己不该这么伤他的心。
但一回想到,徐子寰那满身的伤,就无法让自己再冷静下来。
玄锦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伤害子寰,伤害无辜的弟子,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师尊,还有没有同门师弟。
褚嬅不耐烦的语气,还有看着自己打量的眼神,都让玄锦无比的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