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后,问斩!”
随着他一声令下,官兵上前要将玄锦给押下去。
问斩?他一个县令,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便罢,居然还敢直接对人动手,真是好大的官威。
“我看谁敢?”
“谁敢动我大师兄?”
玄锦的声音和慕离的声音一同响起,两人先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眼,俱是一笑。
好一个慕离,不枉他这些日子那般待他,之后还是在待他稍微好些,本来就够笨的。
彦殊可没管他们这边心里的起伏和眼色的互动,他冷冷扫视了一圈围上来的官兵,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敢对当朝皇子动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玄锦面色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彦殊,他此时为何好端端的提起他身份一事,不知道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么。
“皇子?他又是哪门子的皇——”县令刚准备驳斥他出言狂悖,可下一刻却突然想起什么,让他瞳孔骤缩,萧,萧是国姓,是国姓。
在联想到他名字的后两个字,玉锦, 他更是一身冷汗。
现任皇帝萧箬膝下有三位皇子,分别是萧玉倾,萧玉染,以及,以及一位自小便入仙门,七岁就被封为靖安王的五皇子,萧玉锦。
他怎么给忘了,难怪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如此耳熟,身份对上了,修仙之人对上,此人莫不就是萧氏皇族五皇子,南梁靖安王。
他惊觉一身冷汗,自己刚才居然对靖安王下达问斩的命令,若论,他便是以下犯上,别说官职不保,就连这颗脑袋能不能保都还是一个问题。
“大人,这天底下名字相同的人多的去了,若只凭借一个相似的名字,便可断定他是皇族的身份,岂不是乱了套。”翠烟这姑娘竟是还没走,此番言论就是她所说。
听到她的这番话,县令总算是回过神来,正如翠烟所说,不能凭借他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他的身份,若是他以此假冒想要脱罪,岂不是要错放罪犯。
“翠烟姑娘说的是,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若你是以此假冒,本官岂不是要背负莫须有得罪名。”
要不是彦殊突然说这么一句,玄锦并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从怀中取出独属自己的令牌,正面赫然写着靖安两个字,反面则是一个大字,萧。
不管是材质还是花纹,都是皇族独有的,这个令牌是绝对做不得假的。
县令见状,连忙起身走到他跟前,重重下跪,“下官见过靖安王,还请王爷恕罪。”
围观的百姓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只是来看戏的,没人想到此人居然是王子,还是南梁的五皇子,全都纷纷跟着下跪,嘴里齐声道,“见过靖安王。”
“全都起来吧。”看着这些人跪倒一片,他神情有几分复杂。
他已经多久了,没有像现在这样子端着皇族的身份,接受百姓的朝拜。
是县令哪里还有刚才那副不耐烦的模样,转而又是另一副嘴脸,“想必这件事情定是有所误会,此事定不可能是王爷所为,但下官再好好探查,还王爷一个清白。”
身为菖蒲的县令,受中央管辖,更是食君之俸禄,自然是唯皇权至上。
比起城中,对龙神的至高无上崇拜至极的百姓,他要稍微好一些,因为他是前年刚从外地调来的,骨子里对于皇权自身的固有观念还是比较强烈。
所以才会在陡然得知对方身份之时,有如此巨大的改变,而且他要是真的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对皇族之人动手,那他的罪名可就大着了,是件得不偿失的事。
瞧着这样的县令,玄锦只觉得无比讽刺。
刚才信誓旦旦的说凶手的人就是他,如今他身份亮了出来,他反而说这些事情并不可能是他所为,这前后变脸之快,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翠烟死死的盯着玄锦,要不是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人,她连对方半寸都碰不到,她一定要捅上几刀,能将他捅死最好。
就算捅不死,和他同归于尽也行。
凭什么他这样的人能值得万民朝拜,凭什么他只要亮出身份,那些罪就全都被抹去了,凭什么?就凭他是皇族么,就凭他是萧氏的人,明明是一群强盗,明明是刽子手,凭什么能得到如此厚待。
感受到浓烈的杀意,彦殊抬头望向一个位置,正巧将将翠烟的恨意全部收回眼底。
他微微有几分不解,思考翠烟会对玄锦有如此恶意的缘由,联想到她和某人相似的脸,他大概就知道缘由了。
既如此,这样的人就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一切能对玄锦产生不利之人,他都会一一拔除,不管这个人是谁。
他刚才之所以将玄锦的身份公之于众,是因为他知道,事情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对方肯定会直接对玄锦动手。
不管怎么样,那件事情本身就不是玄锦所为,他不希望玄锦因为此事被别人误会,虽然他也不想承认是他做的。
所以,眼下公布他的身份,是最合适的,也是最优的方案。
而原本跪坐在地的康夫人,却是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应该是给她的丈夫报仇雪恨吗,不应该是惩罚有罪之人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杀害自己丈夫之人,摇身一变,不仅不是杀人凶手,还变成了个王爷。
“大人,我家老爷被他害死了,你不能不管我家老爷啊,大人。”康夫人几乎是跪倒在县令的脚边,近乎哀求。
而县令却丝毫不看她一眼,甚至微微动腿踢开了她,仍然在一脸谄媚的对着玄锦说话。
玄锦不厌其烦,而后看见一脸颓靡的康夫人,突然蹲下来凑到她面前,“你说你丈夫是被火焚烧,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或许我能找到杀害你丈夫的凶手。”
康夫人有些狐疑的打量着他,不清楚他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不是杀害老爷的凶手?
“你是皇子,又是王爷,就算是你杀死了我家老爷,他们又不会判你的罪,你又何必这般假惺惺?”
玄锦突然发笑,幽幽然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说的不错,所以你不带我们去现场,如何能定我的罪。”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做出这种事情,还敢把罪名污蔑到他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