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太子对这些都很怠慢?”于志宁接过话讲着。
“嗯。”
徐孝德重重点头。
夜色已经深了,外面的夜风还在呼呼地吹,酒意有些上头,于志宁抚着额头道:“孝德,说句不中听的,殿下似乎对你的女儿……”
徐孝德摇头道:“小女才八岁,殿下怎么可能会看中她。”
话语顿了顿,虽有醉意,徐孝德的神色又坚定了几分,道:“绝对不可能的。”
于志宁讪讪一笑,“或许吧。”
翌日,天还未完全亮堂,天边的朝阳还没出现,抬眼看去刚刚破晓的天空灰蒙蒙的。
宁儿脚步匆匆走入太子的寝殿。
殿内,她低声道:“殿下,早朝听政不能像平时穿着那样,现在应该隆重一些。”
李承乾任由宁儿给自己穿着衣裳,套上还有些不合脚的靴子,低声道:“孤也在长身体,这靴子穿不下了。”
宁儿笑道:“男儿到了十五确实还在长个,过两年殿下会更高大的,殿下忍一天,晚些时候奴婢去向立政殿禀报。”
说罢,她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李承乾道:“怎么样?”
“嗯,很好。”宁儿又叮嘱道:“虽说陛下还未给殿下赐字,可按照礼制上朝是要穿冠服的,在太极殿内的言行也一定要注意仪态。”
听着宁儿又像个姐姐一样念叨着,李承乾一一应下。
今天的早饭是小福做的,东宫的宫女在宁儿带头的言传身教之下,她们的手艺正在飞速进步。
早上吃着一碗馄饨,简单应付了两口,就要快步去上朝。
眼看时辰差不多,脚步匆匆出了东宫,从承天门到太极殿的路上,有不少文臣武将走在路上。
大家都是沉默不言,昏暗的天空下,更有些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容。
李承乾走入人群也默不作声地走着,耳边都是密集的脚步声,没有人说话,众人神色也很严肃。
李承乾跟着这群穿着红袍子,蓝袍子,紫袍子的人走向太极殿。
这座皇宫中最宏伟的大殿,是大唐权力的中心,一项项改变天下格局,治理家国的政令也都是在这里定下的。
这是第一次,李承乾迈开脚步进入了太极殿。
当然,有着严密的思想武装的李承乾对那些礼制没太多兴趣,顶多只是好奇而已,要说真有兴趣,只对如何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感兴趣。
“皇兄!”李恪脚步匆匆而来道:“怎么才来?”
李承乾不以为然,坦然道:“怎么?孤来晚了吗?”
李恪眼神示意,见皇兄还是置若罔然,他又使劲努了努嘴。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李承乾见到了体型肥硕的李泰正在和几个文臣谈着话,看他们谈话时还有笑容,看来是谈得很高兴。
李恪小声道:“皇兄有所不知,这李泰第一个来到太极殿的,就在这里等着群臣到来,每来一个都要上前说两句话,这魏王第一天来早朝听政就结识了不少朝中大臣。”
李承乾颔首道:“所以呢?”
“太子不妨与他一样……”
“呵呵……”李承乾揣着手道:“青雀来得早,孤就要比他来得更早,这样卷来卷去,是要卷死谁呀。”
要是放在后世也不乏像李泰这样颇有上进心的孩子,可身份上来说作为孤的弟弟他这么上进是要做什么?
在李泰的身后有一群魏王府的谋士宾客在追着他使劲乃,他李泰还要在一线死命的卷。
说话间,就听见了咳嗽声。
李承乾回头看去,见到了一个中年发福的大汉,也没在意,继续对李恪道:“青雀想要表现就让他表现,与孤何干。”
说话间,身后的咳嗽声又重了几分。
李承乾又一次回头蹙眉回头看去。
李恪连忙行礼,“侄儿见过皇叔。”
这位中年发福的大汉便是河间郡王李孝恭,他看着太子还显瘦弱的身形,道:“太子送了老夫红楼,现在就装作不认识了。”
“嗷……”
李承乾这才回过神,连忙行礼道:“侄儿见过皇叔,许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
李孝恭挠了挠下巴的胡渣,欲言又止,几度组织语言。
私下也都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早朝之前大家都有闲聊对象,从家长里短聊到身体健康,又或者有谁今天鼻青脸肿,正在指指点点,多半是被家中的悍妇给揍的。
关中民风彪悍,向来是这样的。
李承乾揣着手作揖道:“皇叔,你想说什么?”
李孝恭又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下巴的胡渣,铜铃般的大眼瞪着,眼下隐约发黑,看来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你……”他重重一声叹息道:“老夫被殿下害得好惨。”
“皇叔何出此言?”
“身为太子,你小子一句话就把红楼送到老夫府上,长安城的那些书生士子纷纷来叫门让老夫将红楼交出去。”
李承乾好奇道:“交出去了吗?”
以前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李孝恭就是一口一个小子地叫着李承乾,现在还是这么叫,倒也无妨,河间郡王算是宗室中最和煦最好说话,宗室郡王最放浪的一个。
当年天下大乱,李渊自晋阳起兵,自那以后就有了宗室四将之名,其中李道玄,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
宗室四将独具个性,可如今就剩下了李孝恭与李道宗还在世,实在可惜。
而如今,李孝恭也早就没了兵权,在宗正寺内做个宗正寺卿,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
“原本,老夫就想着将红楼丢出去一了百了,可谁叫那些士子不晓事,老夫便喊价三千贯一卷,那些书生士子骂得更凶了,老夫如今在坊间已是臭名昭著。”
三千贯一卷?说是曹先生的原本,可那都是宁儿姐书写的,如果她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宁儿姐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