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听到唐蕃之交的情谊,几个吐蕃将领也恭敬地向东方行礼。
李义表爽朗一笑,将横刀放入了刀鞘,又道:“好好休息,这仗还没打完,之后会更辛苦的。”
茹莱杰再一次行礼。
唐军在天竺的战争一定会成为这里的故事,毕竟一万人追着八万人打的光景,这辈子没多少人见过。
王女让人将唐军的事迹传播出去,告知更多的天竺人,让散播在天竺各地的臣民,一起来讨伐阿罗那顺。
夜里,王玄策与吐蕃老人茹莱杰商谈着接下来的准备,“你们打仗的方式与塞人一样?”
茹莱杰摇头道:“吐蕃的孩子都是牧民,塞人打仗是不用刀的,他们用枪,用锤子与斧头,他们的贵族用短剑。”
老人家一边说着,一边煮着奶茶。
王玄策迟疑道:“你们用刀?”
茹莱杰不喜欢吃稻米,他舀了一勺奶茶出来,一边喝着奶茶,吃着糌粑,嘴里吃着又道:“塞人喜欢将最穷困的人招来,并不给他们马匹,让他们往前方冲,因塞人不如我们吐蕃人爱民,他们是最冷血的一类人。”
“而且,我们吐蕃的孩子善投石,孩子们在放牧的时候,用石头来驱赶野兽,一个放牛的孩子,能用石头打退狼群。”
王玄策神色了然地点头。
“将军,阿罗那顺派使者来了。”
两人的谈话停下,王玄策忽然一笑,道:“将使者请来。”
“喏!”
来使是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僧,他赤着脚走入罗城,进入大将军所住的城楼上,躬身行礼。
王女用天竺语问了一句话。
那天竺老僧回头看去,外面还有僧人抬着一个个箱子而来,打开箱子入眼的是一箱箱的金银。
这位老僧道:“我是玄奘的朋友。”
听他用生疏的关中话说着,王玄策大步上前,从箱子中拿出一个象大牙制成的杯子,杯子伸长,下面是弯曲的,上面还有一些雕刻。
老僧恭敬地行礼,又重复道:“我是玄奘的朋友,我从那兰陀寺而来。”
王玄策放下手中的杯子道:“听说玄奘当年来天竺,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老僧的眼窝深陷,他低声道:“那时玄奘与我等有过辩论。”
“辩论?你们是觉得玄奘有什么不对吗?”
“嗯,我们是这么想的,之后玄奘离开了。”
王玄策神色上多了几分不愉快,道:“阿罗那顺让你送这些财宝,是为何?”
“望大将军与阿罗那顺和解,从此以甘蒂斯河为界,互不冒犯。”
王女抚着孕肚,她的目光一直看着王玄策的背影,当然了若王玄策答应这个条件,她也无可奈何,将来……
只是思绪到了这里,却听他开口了。
王玄策沉声道:“我先前是大唐的使者,前来见天竺王,谁知你们如此对待使者,这已不是我与阿罗那顺的恩怨,是大唐与他的恩怨。”
老僧又道:“天竺人很苦难,还望大将军就此怜悯天竺人。”
王玄策反问道:“是阿罗那顺给了天竺人苦难,现在你还说让我罢兵结束天竺人的苦难?这苦难本就是你们造成的,你却与我说拯救?你们也有脸说要让天竺人脱离苦难?”
三句反问,在屋内回响着。
茹莱杰笑着不语。
老僧也沉默了。
王玄策道:“看来你们不懂玄奘,你们也不懂唐人。”
老僧低声道:“大将军有什么条件?”
王玄策笑道:“条件?让阿罗那顺跟着我去长安,让他在天可汗的大殿内跳舞。”
闻言,老僧长出了一口气,又道:“会转告给阿罗那顺的。”
“不送了。”
老僧又是行礼,他回头看了看王女,但回应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敌意,她是天竺王的女儿,是天竺的正统,与阿罗那顺那种篡位者是不同的。
这个老僧离开了,但唐军还是扣押了他的财宝。
待屋内没有别人,王女行礼道:“往后我会让所有的天竺臣民,都说唐人的话语。”
王玄策看她的眼角还有泪水,回道:“我们既然出来了,就不会这么轻易回去。”
她很害怕,害怕这个丈夫与阿罗那顺和解。
但此刻,她的眼泪是欣喜的,有些仇一定要报,阿罗那顺是不可原谅的。
现在她重新认识了唐人,唐人有仇必报,有恩必报,言出必行。
几天后,那些跑散的战象被带了回来,对天竺人来说,战象是很宝贵的财富。
一个天竺的贵族,就算是拥有一头战象也是了不得的。
他们找回了三百头战象,其余的战象依旧不知所踪,王女的臣民拥有驱使并且驯服战象的技巧。
如此,唐军再一次开拔,这一次天竺人骑着战象在前头,唐军策马走在后方,前往曲女城。
大军挥师北上,一路来到了曲女城下。
王玄策骑在马背上,对一旁的茹莱杰道:“我本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天竺的,现在我的诚意依旧在。”
茹莱杰感慨道:“将军的诚意让天竺死伤无数,甘蒂斯河边的尸首烧了五天五夜才烧完。”
“哈哈哈!”李义表笑道:“你知道唐人的诚意是什么样的吗?”
茹莱杰笑呵呵问道:“什么样的?”
李义表解释道:“我们的诚意一旦拿出来,就没有收回来的可能。”
这一次,王玄策果断拒绝了阿罗那顺的要求,势必要灭了他。
唐人已成了不可招惹的存在,一路上遇到天竺的闲散队伍,他们见到是唐军来了纷纷溃逃。
一个吐蕃人探路回来,向茹莱杰说了几句话。
王玄策隐约听得懂一些吐蕃语,但也只能听懂简短的话语。
茹莱杰道:“那阿罗那顺龟缩在城中不愿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