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听到问话，又慌忙抬起小脑袋。

「出了什么事？落霞姐姐你来说吧！」

尹落霞没有反应。

「落霞姐姐？」

她依旧双眼无神。

「落霞仙子？」华锦将手放在面前挥了挥。

可她，像是木头人一样，还是没有动。

好吧，现在，最能为李寒衣求得真相的人已经「沦陷」了。

慕雨墨与华锦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问倒顾轩，即使有，她们也不会问。

慕雨墨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心底最深处，照不见的地方，在给她下暗示，绝不能让顾轩出事。

华锦自然是更向着顾轩了，他与李寒衣的关系怎么样都行，只要不死。

当然，成了更好，省得天天给顾轩做卧底奸细。

于是，慕雨墨与华锦没再管尹落霞，而是直接回去复命去了。

待两人走后，尹落霞机械站起，然后行尸走肉般向着酒楼外走去。

「你去哪？」

「啪！」

顾轩又被甩了一巴掌。

「别跟着我，不然，死在你面前。」

顾轩的脸火辣辣的，但是他却感受不到疼痛，而是反省自己好像又过火了，这味药好像下得太猛了。

妈呀，谁来教教我怎么让一个女人轻易爱上自己啊，也不用这么玩我吧？

他心中哀嚎，然后也不顾一切地往外走，循着她的气息一路跟随。

……

这是尹落霞第二次来到这里了，上一次就是昨晚，也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船家。

「咦，姑娘你又来了？」

「你可是来讨要银子的？那可不行，你今早没按照约定将我那船归还回来，这五十两我就笑纳了。」

斗笠之下船家先是一惊，而后又是笑着轻松解释，那常年在江边被日光晒得油黄的脸上竟然笑出了几条虬龙。

尹落霞没有搭腔，而是直接又甩出了五十两，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道：「再租你一条船，给我立刻让开！」

「哎哟姑奶奶，您真是财神爷下凡呀！」

斗笠下的脸露出泛黄漏风的牙齿，他笑着从船上离开，上到岸边。

「姑奶奶小姐，您要是心里不痛快的话，不妨直接跟心上人说出来嘛，我与我家老婆子年轻时也经常这样，倒是最后说开了就没什么误会了。」

「你走吧，别再说了！」

尹落霞一掌轰向后方，砰的一声，那船就自行随流而去了。

那船家吓得差点一趔趄摔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哎呀我的妈呀，这原来还是个惹不起的仙姑奶奶！」

「嘿老哥，刚才是不是有一个非常美的年轻女子来过这里，她衣服背后还有一个赌字。」

「你是谁？我跟你说啊，那就是个仙人，小伙子你还是别瞎打听了，她不是你能招惹的，倒不如晚上去勾栏里听曲解解闷。」

那人一脸黑线，也不再说话，总之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确是来的这儿。

要说尹落霞为什么又再次来到这里，一是她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好，总之远离那人就好。

二是她觉得这里很美，因为昨晚在这里她差点再次相信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可是刚才，这段感情仿佛已经无疾而终了。

她不想再对男人抱有什么希望，只想远离所有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实力又强的男人。

船只下行，她也跟着下行，愁思却发在眉梢，紧紧拧住她的黛眉。

原以为他即使再荒唐，再放浪形骸，再不拘一格，也是个能为她仔细着想的人。

原本，昨夜的亲密早已深入她的心，她将永远铭记那个场景，即使她与几女约定，却也只是缓兵之计。

一个女孩的初吻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了旁人呢，何况是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守身如玉三十年。

这样的吻，当时如果真想拒绝他，对于她这样一个地位崇高而内心骄傲的女子，直接咬舌不行吗？

这还是她想放纵自己一回，加之他那骄傲热烈的一面，她其实都深深看在眼里

但是他，像个只会拱白菜的一头野猪，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尊严，丝毫不懂得理解一介女子，完全就是把她当做了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水性杨花的玩物一样。

他以为她会逆来顺受？只需要肮脏低下的些许调戏手段就能把自己掌控？

太可气太没有耐心了！

「难道，世间就真的没有一个纯粹的男人吗？从始至终，那种不掺杂质的爱意一以贯之！」

她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对不起！」

顾轩终究是没有忍住气息泄露，将自己暴露在尹落霞身后被她感知到。

所以，她那番话是讲给某人听的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又再一次动用「和光同尘」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而因此气息萎靡不振几乎栽倒的顾轩，眼泪终于不要命的淌下。

她踱步来到近前，不可置信地嘶哑道：「你来干什么，你是想让我死在你面前是吗？」

她不可置信的是顾轩的道歉，她从来没想过他这「野人」一样的性子也会道歉！

「如果你死了，那我活着也没什么乐趣了，倒不如与你做一对亡命鸳鸯。」

顾轩掏出了一条手帕，是曾经在登天阁，被尹落霞用来擦掉屈辱而丢在地上又狠狠踩过的那条。

现在，已经被洗干净了，没有一丝污秽尘垢。

尹落霞看着这条熟悉的手帕，心思复杂。

久久才伸过手接住，然后擦了擦眼泪，又还给顾轩。

他接过，苦笑道：「我曾经立誓说不再让你蹙一下眉流一滴泪，看来我违誓了！而且看来那就是一个笑话，我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对待你，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诚恳道：「对不起，我那样对你，你可以原谅我吗？」

尹落霞眼见他几乎就要昏睡过去，嘴硬道：「你就是个野蛮人，这一点谁还看不出呢？我也真是没想到你会与人道歉，就像是白天时看见星星一样。可是，想要我原谅你，没门！」

「那我怎么做才能获得落霞仙子的原谅呢？」

「想要我原谅你？哼！我说了，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