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男人很有眼力见地立刻上前,剑指背对着众人的白衣女子,厉声威胁,“小丫头!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让你师姐妹携手黄泉!”
怀中的少女娇躯已然失温热,心口被洞穿的血口裸露在雨雪中,慢慢缀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细雪,正闪着微弱的光芒。
只是沉浸于极致悲痛中的女子不曾注意到,被女子挡了大半身子的众人亦瞧不见这细微的变化。
时舒虞听到男人的威胁亦无动于衷,此刻的她虽还活着,心却随着庄轻而去了,抱着庄轻尸身犹如坐化了一般,连原本轻拭少女面庞的素白指节都顿了下来,整个人已被绝望包裹。
未得回应,男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尤其是察觉到身后贵公子投来的视线时,更是难堪,气极的他直接大步上前,伸手便去拽那失了魂般的女子。
“小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还是乖乖啊……”
一道突兀的剑气自已然凉透的少女尸体刮出,直指满脸怒火的男人,即便男人反应及时抽回了手,也还是被剑气斩断了小指,血,染红了脚下不知何时蓄积的薄薄积雪。
这一动静不仅惊了众人,亦令时舒虞身子一颤,油然而生地希冀充盈心间,令她活了过来。
“师妹!师妹你没……”
然而,失而复得地喜悦在触及那冰冷的温度时,还是转为了绝望。
嗡!
这时,跟前突然发出剧烈的嗡鸣声,时舒虞抬头,不由失神,“轻时……”
”师姐、师姐,此剑唤作轻时可好?”
“为何取此名?”
“因着,这是师姐为我铸就的本命剑啊”
……往昔那人拿到此剑时,可是兴奋了好一段时日,长剑片刻不离身,夜寐亦如是,连师父都忍不住说道几句,道她太宠师妹了。
轻时有灵,身为铸造它的人,时舒虞自是知晓,说来,庄轻是轻时自己选的主人,灵剑初生智,难训,宁死不契之。
可不知为何,她方在师妹跟前拿出轻时,轻时便雀跃不已,不待时舒虞开口赠剑,轻时便绕着庄轻讨好了。
彼时她不知为何,直至对师妹的情意不单纯后,才初初察觉,许是她铸剑时,将对师妹的心意灌注了其中,换言之,轻时承载了她对师妹的情。
此刻,或为护主,轻时自发跑了出来,此刻的嗡鸣,犹如她的哀鸣,它或在怨她,为何护不住她……
只是,为何本命契约任在?!
时舒虞虽乱了心神,却非痴傻,灵剑不同灵宠,即便是本命契约,亦无需主亡剑毁,但,契约会自主解除。
而此刻,轻时的剑身上闪烁着微弱的本命契约印记,光芒虽弱,却让她难以忽视。
会不会……
“当真是把宝剑!”
不合时宜地贪婪之声再起,华装贵服的公子哥目光灼灼地盯着震颤嗡鸣的轻时,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算计。
时舒虞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轻笑出声,“怎么,不想要它了?”
此话一出,不说年轻男子,其他人亦露出了赤裸的渴望,他们本就是为了它才罔顾道义的!
贵公子高傲的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了轻时身上,不屑笑道:“它我要得,这剑,亦能要得!”
“呵,当真虚伪至极!好啊,不是想要吗,那便,给你们!时止!!!”
压低的嗓音里裹挟恨意,随着女人的一声唤,时舒虞额际明光流转,眨眼间便交汇成了一只指甲大小的鸟儿形状,随着一声犀利的长啸,一只成人脑袋大小的鸟儿倒旋而出,啪得一声一展羽翅,转瞬扇了众人满身雨雪。
鸟儿灵性地黑眸一转,望向了主人身前的陌生男人,凶戾地光芒在眼底汇聚,欲待冲出拘束的那刻。
原本干净地华服被雨水晕湿,梳理的一丝不苟地发丝被鸟儿扇起的风刮乱,若他注意,便会发现此刻的自己在旁人眼中尤为狼狈。
只是此刻他眼中只有那只高傲的鸟儿,再容不下其他。
年轻男子情不自禁上前,试图去靠近那只正扇着翅膀的鸟儿,“时……”
“时止,溯停!”
“唳——”
年轻男子的话语瞬间停滞,再没了出口的机会。
时舒虞小心放下庄轻,忍不住俯身在少女额际落下一吻,随之起身,方一迈出便停住,伸手试探性地握了下轻时剑柄,意料之外的没有被拒绝,反而用更剧烈的嗡鸣来回应她。
时舒虞眼中一暖,拇指轻蹭剑柄,低声道:“轻时,我们一起。”
“咦?好重的血腥味啊!”
“哎,小姐等等,别乱跑!”
阿殷着急去追冲着血腥味而去的东梦心,都来不及跟身后的楚离二人打声招呼,人便闪身离开了。
楚离虽被这随着寒风飘来的血腥味熏得变了脸色,但因着楚嫣泠在身侧,还是乖乖随着楚嫣泠一般慢慢往前。
然而,当前方一声鸟儿的长啸哀鸣传来时,楚离只觉肩上突然被人一抓,下一秒,人已在百里开外。
不知何时红了眼的时止仇视着不请自来的四人,只要有人敢上前一步,它那粘着碎肉的爪子,便能将她们撕成碎片,犹如它身下不成人样的碎尸一般。
楚嫣泠神色复杂的盯着时止看了半晌,而后沉声道了句,“时溯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