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克拉拉徐徐道：“光靠使魔是不够的，这地方这么大，难道全让你的使魔飞过去看一遍？再说了，你又不是专业的，一些蛛丝马迹，你就算看见了也未必会当回事，还是得让我出马。你放心，这种事情我干得可多了，我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

略一停顿，她道：“假如你身上的隐形粉尘都失效了，我却还没回来，那就说明我遭遇了意外，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要管我了，想办法自己撤离。”

彻丽迟疑了一下：“不是，一般的邪教徒，你借着粉尘能躲过去，这我信，但那个卓尔呢？她的影傀神出鬼没的，真要有影傀就在你的旁边，你能看出来吗？”

空气中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

彻丽有些不确定地道：“克拉拉？”

彻丽着急了，又低声喊了一遍：“克拉拉？”

始终没有回应。

趁着她说话的时候，克拉拉已经离开了。

彻丽懊恼地捏了捏拳头：“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莽撞！”

……

有时候，克拉拉自己也会感觉很惊奇。

她萌生出当侦探的想法，其实是在自己小学的时候，当时班上有另一个女生丢了东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口咬定是她偷的，克拉拉先是觉得天大的委屈，接着就萌发出一股子斗志：你说是我偷的？证据呢？你没有证据，但我倒是要把你污蔑我的证据给找出来！

她于是先是花了半天时间，仔仔细细地搜索，最后发现那女生丢了东西纯粹是自己不小心，接着拿着证据就开始要求对方道歉。逼对方道歉这件事比较困难，对方死活不愿意，她就发挥出狗皮膏药的精神，不服输地缠着人家，像是熬鹰一样熬着，最后好几天过去，对方终于服了软，道了歉，事后她的老爹调侃她说，她还真像是一条咬住了人就不松口的恶犬。

当时那种“挽回名誉”“维护正义”的成就感一直激励着她，而许多时候，克拉拉感觉自己身体里还真像是住着一条恶犬。

她并不是那种脑子特别灵光的人，没有一般人想象中名侦探那种鬼神一般的离谱推理能力，但却拥有敏锐的“嗅觉”，总能发现一些常人无法注意到的蛛丝马迹，而且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她就会不死不休地一直咬上去。

害怕、绝望、苦恼和悔恨，这样的情绪当然也有过，但是一种执拗的使命感总能战胜这一切。

……最开始是这样的。

然而时间长了，克拉拉就会产生疑惑。

我明明已经打击了如此多的犯罪，为什么一切都没有变得更好呢？见得多了就很难不去想这些，但这样的思考却很难得到结果，不，或许结果她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但却不敢去面对。时间长了，克拉拉感觉自己内心的雄心壮志就开始受挫，像是被一把钝刀磨损了一样，她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邪恶分子的残忍和暴虐，但这种灰暗的现实却让她有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所以后来许多民间的小案子克拉拉已经不想关注了，因为觉得没有意义，世事就像是一个痛苦的循环——现在，她只想做一些“绝对不会错”的事情。

比如打击邪教。

克拉拉将自己的意识从短暂的出神中拉了回来，同时屏住了呼吸。

在她的前方不远处，阴影之中，正有一抹比正常黑暗更深邃的黑影一掠而过。

……是魅影师的影傀。

克拉拉的嘴角扯了扯。

等到你了。

想要在无边的黑暗中找出影傀确实很难，但想要预判影傀的大致出现地点却并不复杂，湖边那些邪教徒经常出没的地点，和科斯湖排水孔，必然是影傀大概率出现的位置，她只要在这附近耐心等待就可以。而事实上，她甚至只是等了小小的一会儿，就观测到了影傀的行动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