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篷船离开后,众人这才感到一阵后怕,双腿抖如筛糠,纷纷大骂道:“朗朗乾坤,竟有如此凶蛮的贼人,一定要报官。”
“待天亮到下一渡口,咱们就敲鼓,告官清剿这些匪类。”
“真是没有王法啦!”
可船老大听到他们这些话,反而摆摆手道:“不能报官!”
“为啥啊?”众船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人都差点没命了,不报官的话,岂不是置其他商船于危险中?
船老大没有解释,而是抱拳冲船客们道:“这次幸赖老天保佑,大伙受惊了,本次船资全免。”
出门一趟不容易,船资费用可是大头,船老头真大方,说免就免了。
他还特地来到常小小面前,拱手道谢,“若非小娘子施以援手,恐怕我等早葬身鱼腹了。”
“不用客气……”常小小猛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可是乔装扮过的,没想到船老大竟然还是认了出来。
船老大笑笑,“我又没有老眼昏花。”女扮男装,再怎么装扮,走路的体态是改不了的。
常小小还在担心他会发火,将自己赶下船呢,毕竟犯了人家的忌讳,正巧又遇上水匪,搞不好还得背黑锅。
可船老大却抬出香案,又是一通焚香烧纸的流程,将此次能侥幸逃生的原因归给了老天爷,其他船客也跟着跪拜。
常小小没受到类似教育,很不解地悄声问晋王,“我怎么感觉不对呢,难道不是咱们拼着性命,才把贼人打跑吗?”
为啥要感谢从没出过面,也没出过力的老天爷呢?
晋王赶紧捂住她的嘴,“嘘~这边的百姓都信老天爷的,你可千万别跟他们对着干。”
总之可以不信,不能不敬。
搁以前,晋王也挺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毕竟宫中各种规矩不少,不管干啥活动,都有钦天监占卜吉凶。
彼时钦天监都说他是九五至尊的命格,贵不可言,除了情路坎坷些,没别的问题。
皇后闻言急坏了,天天逼着礼部早早做好大婚的准备,乐此不疲地相看姑娘,千挑万选才定下林丞相的女儿。
只是现实情况恰恰相反,贵不可言的命格转眼便成乞丐,他也不得不怀疑: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否则这么不一道雷避死秦王母子,还有那位坐龙椅的。
船老大谢过老天爷后,开始清点货物,损失不可谓不大,但好在还赔得起,不至于伤筋动骨。
船继续行驶到下一码头,有下船的客人还想着报官讨回公道,但船老大却再三不许,只道这是江湖事,自然由江湖了。
有了昨晚过命的交情,常小小和船老大的相处间便多了一些随意。
她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报官呢?官府肯定不会不管的。”
船老大嘬着牙花子,叹道:“怎么报呢?昨晚的水匪根本不是附近渔民。”
以前他也跟汪家人接触过,本地渔民打劫只为救财,而且为了长久发展,他们收的过路费通常很少,有时还会清浚河道、救援船只等等。
就算有船家不给银子,汪家人也只说些狠话、抢点财物,只为贼不走空的原则,总之绝不会闹出人命。
晋王抬眼看着船老大,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