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中有人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糊涂啊,即便没了活路,不是还能嫁人吗?”
“嫁人?不,我们不嫁人,万一遇上爱蹉磨人的夫家,生不如死地活着,倒不如卖到高门大户当下人。”
围观的老大爷叹气,“你们还小,不明白夫家不一定坏,高门大户不一定好。”
牙婆子捂住鼻子嚷道:“说啥呢,谁不知道我王婆子最是心善,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进了大户人家,不愁吃穿,主家还按月给钱,不比当穷鬼老婆强吗?”
大爷哆嗦着手指向牙婆,“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好好的姑娘就是被你们这种人给祸祸了。”
“嗐~你个老东西,谁不知道我家掌柜最是心善,比不得有些为人父母的,情愿把女儿卖入青楼……”
长随当在掌柜身前,横眉准对千夫指,“人都活不去要卖身了,怎么不见诸位给银子养着啊,哪怕是领回家,给碗饭吃也行啊,有吗?”
围观百姓被他一番话说得面皮涨红,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养个十天半月的没问题,时间长了,谁家养得起啊。
“哼~跟你这种泼皮说不明白!”围观众人渐渐散了。
牙婆子甩着帕子,不屑道:“这些人惯会指责别人,真要事临头了,反倒像缩头的乌龟。”
“掌柜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先问问这些人的身价,太高了怕是卖不出手。”长随殷勤地给她打扇。
王牙婆清了清嗓子,“你们是哪里的啊?可懂规矩?”
这是要对暗号了,根据常小小的交待,她们直接道:“我们姐妹都是密州人氏,自小也学过女诫。”
“站直走两步,我看看。”王牙婆点点头,很满意地道:“那行,跟着老身走吧,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王牙婆自从离开洛城后,在青盐帮的安排下于京城落脚,还在外城开了一家牙行,专门给高门大户提供优质下人。
女兵们还从来没来过京城,跟着牙婆子穿过城门后,东瞄瞄、西看看,“这里的路真宽啊。”
“那可不,”长随夸赞道:“毕竟是天子脚下。”
姑娘们见路上车多、人多,忙小心退让一旁,不期碰到了乞丐摆在地上的破碗。
“我的碗!赔钱!”
姑娘们一时很稀奇,“天子脚下还有叫花子?”
密州城里早就没有乞丐了,只要有手、有脚愿意踏实苦干,都能得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实在无法生活自理的,则安排到统一的养济坊生活,有专人照顾着,不让他们去街上随意伤人、生事。
“你才是叫花子,你全家都是叫花子!”京城里的乞丐果真与别处不同,人倒了,架子仍不倒,粗气大气地嚷着,要她们赔银子。
叫花子生存不易,他们都是抱团生存,此时一个叫花子站起来,后面其他的叫花子都跟着起身,看着架势很唬人呢。
牙婆扭头对长随吩咐,“赔他银子,把碗敲碎喽!”
长随给了他几个铜板,抄起碗狠狠摔下,叫花子刚接钱,被突如其来动静吓了一跳,然后怒气冲冲地揪着长随的衣领大吼,“我的碗,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