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是位女掌柜,闻言用裙子擦了擦手,追问,“恩人何故如此匆忙,不妨多待些时日,奴家也好给你设宴饯行。”
“不了,”虎哥也没什么行李,只拿了把朴刀在手,拱手道:“刚接到京城急信,即刻便要返程。”
女掌柜也知他一路浪迹天涯、行侠仗义,身上并无半分银子,如今见他去意已决,强留不住,转头吩咐小二,“你去厨房把馕饼全包上。”
小二答应了一声,一头扎进了厨房,取来布袋,一股脑地将所有馕饼装好。
女掌柜生怕虎哥跑了,拦去他的去路,“恩人请留步,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且带上些干粮备用。”
虎哥一想也是啊,这一路过来,他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运气好打到猎物还能多捱几日,运气不好又遇不到人烟的话,只能吃些野果、蛇虫鼠蚁活命。
可他如今急切着要赶路,中途不能耽误时间,有干粮是最好的。
虎哥谢过掌柜,接过小二递来的大包裹系在身上,大踏步出门,先解了拴马的缰绳,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拱手再次道谢,“在下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女掌柜眼角泛红,挥了挥手,“恩人一路保重!”
小二冲着虎哥的背影喊道:“大哥记得一定要回来啊,这里可有人想你呐。”
只可惜虎哥早已纵马跑得没影 ,留给他们的只有漫天黄沙。
小二吐了吐嘴里的沙子,“掌柜的,别看了,你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女掌柜揉了揉眼角,没好气道:“我怎么不知道,他就是虎哥。”
这座沙漠绿洲里的小客栈,每天客人并不多,刚刚只有一队胡商从京而来的,她瞧得明白,那胡商说起布告时,虎哥便放下了酒杯。
小二摸了摸下巴,“虎哥?他到底是谁啊,还得官府发布告喊他回去,好大面子。”
“甭管他是谁,如今离开再见却难了。”自被虎哥从马贼手里救起后,女掌柜早已芳心暗许,只是还没来得及表白,斯人便已远去。
她深深叹口气,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不过是人生之中的一大遗憾罢了。
小二自小就跟着女掌柜,实在见不得她那长吁短叹的样,直言道:“掌柜的,咱们大漠儿女一向直来直往,想嫁他的话,你就去问问呗,又不会掉块肉。”
女掌柜擦桌子的手一顿,小心翼翼地问小二,“当真可以去问?”
“问!”小二拍了拍自己胸脯,“掌柜的若是怕路远的话,小的陪着你。”
“让我想想!”
当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女掌柜想了很多,人生是有许多遗憾,但她还活着,还有机会去争取,或许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如意,但至少努力过。
女掌柜猛地翻身坐起,握拳给自己打气,“追上去,老娘就问他一句话!”
此时天还未亮,女掌柜匆匆下楼,踢开小二的房门,“起床,跟老娘追汉子去!”
被巨响惊醒的小二捂着狂跳的心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大喊道:“神经病吧,现在天还没亮呢。”
已经在收拾行李的女掌柜顺口问道:“知道啊,问你要不要一起走?”
“走!”小二大声吼了回去,然后起床找鞋子,嘴里不满地嘀嘀咕咕,“我错咧,我一开始就错咧,当初就不该抱着她的腿,如今就不会深更半夜出远门。”
女掌柜要收拾的东西不多,除了衣服,便是银两。
小二看她轻装出行的模样,认命地去厨房把所有馕带上,又灌了好几羊皮袋的清水,放在骆驼上问,“大半夜的就走啊?”
“废话,不走还要留下来请客吃饭吗?”
半个月后,虎哥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京城,他一点儿没耽搁,直接递了牌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