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北疆的军队与古珩走散了两个时辰之久,在南笙与他精疲力竭之际, 终于看到了这支朝廷派来的救命军。
两人可以短暂歇息一会儿。
临时搭建的棚里,几个幸存的妇人生火煮了一锅汤,她们用碎瓦盛了一些,端着走到南笙面前。
“南大人,喝些汤暖暖身子吧。”
南笙抬头,说话的是七岭城城主的庶女裴子惜,她起身接过,咽下一口热辣的汤水,眼神盯着裴子惜眉间的忧思,正要说话,地面又晃动起来了。
裴子惜虽出身北疆,但自小身子骨弱,她一个没站稳,就要摔倒。
南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只是未等两人站稳,木棚顶部的树干直直砸了下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举着长枪,将那支树干挥开至几米远的空地上。
余震结束,南笙维持着护住裴子惜的姿势,目光里全是小将军的身影。
却没注意到,生死关头被她圈在怀里的裴子惜正呆呆地望着她,心脏剧烈跳动。
“可有哪里受伤?”古珩扔下从一旁顺来的长枪大步走来,惊魂未定地将南笙翻来覆去地查看。
听见南笙说没事,亦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后,古珩红着眸子,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宽大的手掌扣住南笙的后脑勺,却不敢使劲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这几日七岭城一带都会频繁发生余震,古珩明白南笙不是甘愿躲在避风港下的女子,他知道历史上南笙为此次地动做出了很多贡献,所以担心的话到嘴边,就变了。
“既然你无法保护自己,又时刻让我担心,那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让我陪着你,好么?”
两人自从见面到现在,只过了三个时辰,虽未挑明对彼此的情意,但心中皆明白,他与她是双向奔赴。
南笙还没忘记裴子惜也在身边,她难得害羞,于是点点头,应了声“好”,就挣开了古珩的怀抱。
“裴小姐,这里仍旧危险,待救援的物品与马车到了,我会安排您与其他幸存的百姓转移至安全地带。”
裴子惜听着这话,欲言又止。
南笙:“只不过接下来,裴小姐会过得辛苦些,路上奔波,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可是……”裴子惜的目光从溃散的七岭城移开,偏头望向靠在另一处棚中、受伤的百姓们,她的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悲痛、不舍、和恐惧。
南笙向前一步,自然地扶住裴子惜发软的身体:“裴子惜在,则七岭城在,如今,你是百姓心中唯一的希望。”
裴子惜知道南笙这话是什么意思。
地震发生时,城主一家除了裴子惜,均在全城最奢侈的酒楼里设宴,被层层巨石深埋在地底,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她从小不怎么出门,七岭城的百姓也不认识她,他们真的会在意裴子惜也活着吗?
“裴小姐?”
南笙晃了下裴子惜的手臂,后者的视线顺势下移,两颗眸子里倒映出一双随意用白布缠了起来,却渗出不少血的手。
裴子惜原本心中悲怆,可沉甸甸的土地上忽然现出一抹光亮。
有这双手在,有南大人在,有朝廷在,她裴子惜有何可惧?
她珍惜地看向南笙:“南笙,谢谢。”
南笙略一顿,随即扬起温暖的笑:“裴小姐珍重。”
人走后,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古珩捧起南笙的手,心疼极了。
看了半晌,扯下几条干净的长布,在表面又缠了一圈。
南笙举着臃肿的双手,沉重的悲伤被缓解了几分,心中划过阵阵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