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尘霜不明所以地一回头,先是闻见一股温热的马膻味拂过脸庞,又见面前不到一尺竟有一匹黑色高马甩着蹄子就朝着她踏来!
就在她怔愣之际,忽然感觉腰际被人一揽,身子被护住随来人纵身一闪,她的脸撞在那人怀里,只闻见一阵清新的竹木香气。
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果然,那股熟悉的竹木香气就来自于祈墨。
众人见缪尘霜马蹄下脱险,皆松了一口气。
“大理寺重地,任何人不得放肆。”祈墨松了搂着缪尘霜的手,转头看向薛怀义,冷冷地说道。
“哼,就是你传唤的本主持吗。”薛怀义毫不理会,趾高气昂地下了马。
薛怀义将手中的缰绳一甩,昂头看向祈墨,却无意间看见了站在祈墨身旁的缪尘霜。
“呵,原来你是大理寺的人。”薛怀义目光一动,神色复杂地说道。
缪尘霜应道:“薛主持,今日召你来,是想调查一下万象神宫的事情。”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就注意到薛怀义的眉梢微微抽动了一下。
“万象神宫起火,与我有何相干!”薛怀义将袖子一甩,拉过身旁一个案几,把上面的笔墨纸砚全推到地上,四仰八叉地卧倒在上面,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
“我可没说是火灾的事。”缪尘霜淡道。
此人,很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薛怀义一时语塞,转而板起脸起身道:“若不是此事,那本主持可就不奉陪了!”
“薛主持请留步,我只想给主持看看这三幅画即可。”缪尘霜从面前的案几前拿起那三幅画。
画?
薛怀义心有疑惑。
他见缪尘霜手里展开一张画卷,那画上竟只有一双眼睛。
“薛主持可曾见过这双眼睛?”
薛怀义不屑地摇头。
“那这双呢?”缪尘霜扯下第一张画,又展开第二张画。
薛怀义还是摇头,他不知道她在玩的什么把戏。
最后一张。缪尘霜把第二张画放于案几上,问道:“那么这一双呢?”
薛怀义盯着那画上的眼睛不过一瞬,忽而嗤笑道:“简直莫名其妙,唤我来就是为了看这几张画?”
“好了。画也看完了,那就不耽误薛主持了。”缪尘霜把最后一张画单独放于案几的一角,向薛怀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怀义走后,崔主簿急急上前缪尘霜问道:“缪寺正,这就放他走了?可都还没问出个明白来呢……”
“不用问了,我已经确定薛怀义与那黑衣人脱不开干系了。”
“才让他看了这几幅画就知道了?可他也没承认啊……”崔主簿满脸不解。
缪尘霜从案几上拿起那单独放于一旁的画,说道:“这幅画上的眼睛,是我根据当时看到的那名黑衣人的眼睛画下来的,而另外两幅画上的眼睛是我随手画的。”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方才薛怀义看到最后一幅画时,眼睛在这画上停留的时间比另外两幅画的时间更长一些。在人的微表情学里,当一个人看到熟悉的人或事物,目光停留的时间都会比看到陌生的事物的时间更长。”
“这说明薛怀义是认识那个黑衣人的。”祈墨下了结论。
崔主簿皱眉道:“可是即使现在知道了那黑衣人与薛怀义有关,我们也找不到那黑衣人啊,即便是找到了,那薛怀义也不认账,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缪尘霜端着下颌审视着画上那双眼睛,良久,开口道:“或许不用找到黑衣人也能让薛怀义能供认罪行……”
崔主簿刚想问缪尘霜有什么法子,却见她先问道:“这洛阳城中可有擅口技之人?”
崔主簿略一思索,说道:“我记得城西处的戏院是有一个人会口技的……”
“把此人请来,我知道如何让薛怀义招供了。”缪尘霜语气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