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对我我管不着,但我不能放任他。那件事其实是个误会,这几年,他始终不肯听我和我爸解释。”那件事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隐约觉得,这件事太过严重。导致李健离家出走,与继父和大哥反目成仇。
“是误会就总有解开的那一天。”我宽慰他。
他继续向前慢慢走着,我跟在后面,听他往下说:“几年前,我爸和我妈的感情出了点问题,哦,就是我继母。那时候,公司状况不太好,我爸合作伙伴骗走了公司一大笔钱,公司的财务亏空很大,几乎破产。那段时期,我爸患上了狂躁症焦虑症,对我妈实施冷暴力,后来几乎不回家,也不给我妈电话。我妈以为我爸在外面有了人,变了心,很伤心。”
换口气,赵雨继续说。
“有一次,我妈在街上碰见我爸和一个女人上了同一辆轿车,就开车追上去,结果,在一座桥上撞上一辆卡车。我弟弟在外地念书,接到电话就往家赶,到家的时候已经迟了,没见上我妈最后一面。我弟把这个责任算到我爸头上,也认定是我爸逼死了他妈。后来,他就再也不肯回家,再也不肯认我们。”
误会真可怕,如果当时有话好好说,沟通通畅,那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后面的连锁反应?
事实是天底下没有如果。
“到底是什么误会呢?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问。整件事情中,那个女人是关键。
“是我亲妈的娘家表姐,也是开公司的,她在那时候注资我爸的公司,帮我爸度过了难关。可能我爸瞒着我妈,就是怕我妈知道了误会吧。”
我摇摇头,遗憾的说:“如果那时候都不急躁,多几句沟通,好好说话,也许就不会……”我真傻,老说如果那时候……也许就不会……。事实就是事实。
冲动就是冲动了,冷暴力也冷暴力了,以至于造成夫妻双方无法相互理解,无法相互体谅。一个在遗恨中离开人世。一个在悔愧中痛苦的活着。
“后果已经造成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叹口气补充。
赵雨沉默须庾,才停下来,转身看着我,“李小/姐,你能帮我劝劝我弟弟吗?求你了。”又是哀求的眼神。
“不要叫我李小/姐了,叫我李佩珊,或者佩珊吧。”李小/姐听着实在太奇怪了。“当时,你父亲要是能冷静下来,好好和你继母沟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多好。”我这又废话了。哪有要是。
“当时那种情况下,我爸压力太大,心情太烦躁,连多余一句话都没力气跟我妈说。就是熬着,拼着,憋着一股劲,想方设法度过低潮期。”
“你爸以为你妈应该理解他的苦,默默无言,就是等着。可你妈心里也苦,你爸完全孤立了你妈,不和她沟通,排斥她。她才会生出各种不好的情绪。”
“是啊,我妈那时还常常翻出以前的事说事,指责我爸埋怨我爸。”
“你继母那是气的。你当时在哪里?”
“我就在我爸的公司做事。”
这时候,喝得摇摇晃晃的李健,从一辆出租车里爬出来,一摊泥一样摊在路边。嘴里喃喃喃喃不知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司机骂骂咧咧走下车,走到李健跟前,踢了李健一脚,“不是说到站有人给钱吗?人呢?竟然骗老/子,想坐霸王车呀?哼!喂,醒醒,醒醒。”
地上的泥翻个身,“我……我没家,哈哈哈哈。没有。”
“不可能,别想赖账,快起来,喂,快起来,别想耍骗老/子。”司机粗鲁的又是两脚。李健干呕了几声,干脆四仰八叉躺着不动了。
李健怎么会让司机把他带到我家这儿来呢?
司机又踢四五脚,李健没醒,反而呼噜打起来了。司机见状,干脆去把李健的项链和手表拽下来,又去搜李健的身,一毛钱都没搜出来。
“喂,你干什么,抢劫啊?”赵雨跑过去,抓住司机的领口。
司机气急败坏的甩开赵雨,“我说你干什么,你谁啊,这人坐霸王车,我这是拿回他的车费。”
赵雨去抢司机手里的项链和表,司机不给。赵雨拿出一百块钱,“钱给你,东西还我弟。”
“你弟?原来如此,你弟没骗我,他就说到地方有人付车费呢。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司机马上换了副口气,换了副面孔,双手把项链和手表捧过来,“东西还你。刚才我也是一时冲动才。”
赵雨接过东西,把钱扔在地上,那司机去捡钱的时候,赵雨在他身上狠狠踢了几脚,“这是还你踢我弟的。你刚才踢我弟几下,我现在就踢你几下。”
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健被赵雨背到我的单身公寓,睡在楼上,我和我妈睡在楼下。赵雨说,在李健还不想回家的时候,赵雨不会带他回家。带他回家,只会增添他心里的怨恨和反感。
早上,我从一阵霹雳哐啷的声音中醒来。
去看的时候,我妈正托着墙,揉着眼睛,缩在厨房角落。摊饼的铁锅摔在地上。
我赶紧上前扶起我妈,“妈,您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李健也从楼上冲下来,冲到厨房,瞪大眼睛问。
我妈跌跌撞撞,手脚僵硬的挪动着,眼睛看不清东西,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两片嘴唇不停的颤抖,脸色发灰。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我和李健扶着我妈也正往门口走。打开门,卫辰站在门口,惊诧的看着我们。来不及多问,他蹲在我妈身前,“来,我背阿姨。”李健比较孱弱,背我妈会有些吃力。卫辰体格健硕,背起我妈,跑到楼下,轻轻放到了他的车上。我上车,对李健说:“李健,我们去就可以了,你不用去了。”
李健使劲摇摇头,惊吓还没缓过来,“我跟你们一块去。”也跳上车。
在急救室外等待的时候,我的双手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卫辰走过来,握住我颤抖的手,“沛珊,放松一点,你妈不会有事的。”
李健站在对面的墙边,也说:“是啊,不会有事的。”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沛珊家?”卫辰抬起头直直的注视着李健。
“我是沛珊的前房东,我昨晚喝多了,是沛珊跟阿姨收留了我一/夜。”李健平静的说。
卫辰嘟囔,“喝多了怎么不回自己家,在一个单身女人家里/过/夜/算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