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为此而来?”安众言以为,这番热血发言定会骗得佳人对自己青眼有加,结果这回答,让他不知如何接。
“本座只是受人之托,不在意尔等之间有何恩怨,也不在意尔等与这世间有何恩怨。”望为的表情没有因安众言的话变化分毫。
“可她若不死,我朝不仅有覆灭之危,还会生灵涂炭,殃及四界!”
“灭就灭呗,王朝更迭,这不是天道自然么,难不成尔等要逆天而行?”
“……我不是,我没有。”
将那些大义凛然的言辞说与她听,还不如用竹篮打水,好歹边上能沾点水,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见对方根本油盐不进,安众言有点坐不住了,他脑补的计划几乎要满盘皆输。
“看你的模样,定不是凡夫俗子,若是哪门哪派的高人,不如报上名号,他日定去拜会论道。这次就算了,免得伤了和气。”
“伯赏望为,无门,无派……”
安众言眯了眯眼,仔细回想这个名字,她难不成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散仙游侠?可总感觉哪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就是来杀尔的。”
望为把那夫诸的角拿出来检查,安众言表示愿意赠予做人情,望为拿看痴儿的眼神看着他,她懒得解释这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你真是不识好歹!”
安众言看她这般不知人情不懂世故,也不想浪费时间,便愤而抬手,挥剑直上。本想不费一兵一卒骗她入瓮,结果第一步就算错了,实在不行杀了便是。
安众言刚抬手的那瞬间,右臂就被空气中无形的力量斩断。
是望为趁着与他讲话分他心神,用稀微的灵力操控怀中拂尘里的几丝狼尾,横亘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机关。与此同时,她退了半步,没让血溅到身上。
用剑之人被断一臂,至少此刻是废了。
“啊!!!”
一声凄厉惨叫,惊走了院内的燕雀,远处的护院们不知该不该上前,有些犹豫不决。“给我杀了这个贱人,把她给我碎尸万段!”听到指令,护院们从远处飞身而来。
可还未等靠近,望为将蓄积的全部灵力调起,一挥拂尘,他们在须臾间化为血雾,乘风坠地,一地鲜红淋漓。
安众言:“……”
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
此法很是奏效,安众言直接吓瘫在地。他恍然意识到,对面这女子不仅阴险毒辣,且身份存疑。
有这等瞬杀水准的,绝不是凡界修士,恐怕只有上天宫的大人物才能办到,最起码是上神!
殊不知,望为藏在袖中的右手在微微颤抖,指缝间被血渗成赭色,本就无血色的面容更加苍白,近乎透明。她侧身而立,试图遮蔽纰漏。
赌对了。
她用自己的血剥离出纯正的神力,这是她全身上下最后能用的属于神的东西。那雪白的拂尘被染得血红,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那些凡修的。
“上神!小人真是失礼了。”安众言仿佛开了悟,直接跪地,“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那都是开玩笑,是玩笑。”
他咬着后槽牙讲话,不知是痛极还是气极。
今日又跪一位。
安众言看她未对自己一击毙命,说明还有转机,他必须得拿出筹码保住性命。
“上神贤身贵体,怎么能杀我这种凡俗之流呢。”安众言正面跪向望为,“不知上神在天宫什么司任什么职,我麟安宫的开山老祖也是天界上神,他现任——”
“本座乃伯赏望为。”望为打断了他的话,只重复了刚进门的介绍。
安众言重复轻念:“伯赏……”名字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由来,“上神不愿意说,也无妨。但上神莫要被那妖奴给蒙骗了,她就是祸害!妖,惯会撒谎骗人,她死了才是为民除害呢!”
“你,惯会撒谎骗人,你死了才是为民除害呢。”她有样学样,语气中还夹带着笑意。
安众言拖着断臂讪笑,以为对方也在说玩笑话。
“你当真不认得本座?”望为逐渐失去耐心。
“这……要不您再给点提示?”
见安众言对她并无防备,便抬起拂尘尝试注入灵力,狼尾如银线蛇飞腾煞起,但下一刻便泄气垂下。
灵力歇菜,暂停营业。
望为:“……”
灵力告急的当下,望为一时难改她一贯的作风,出手依旧“阔绰”。
安众言怔愣一下,看对方收了手,于是松了口气。
望为低头看了看另一只没放血没出力的手,轻轻一笑。
她缓步上前,像极了耐心埋伏狩猎的野兽,随后猛然出击,一把扼住安众言的脖颈,将他狠狠摔在黄花梨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