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为:“?”
混沌:“主人,您能直接杀了他们嘛……就用您的那一招,特别厉害的那招,直接将他们全部处决吧!”
望为:“那我带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混沌飞跑过来蹭蹭:“谢谢主人的款待,但是人家吃饱了,想看您用那一招,就一次嘛——”
望为毫不留情地用一根手指,将他毛茸茸的大脑袋推了出去。
安榭等众修士:“……”
闹着玩呢?到底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安榭秘密传音众修:“擒贼先擒王,不要与那怪兽缠斗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全力攻击那个女人!”
众修假意进攻混沌,却在暗中布剑阵针对望为。
望为没弄明白混沌的意图,莫名其妙过来撒娇跟她说让她出手这种话,以前从未有过。他本是天地间难遇的上古凶兽,因为在妖族大荒之地受伤,被下界的她偶然捡走,然后就将他留在天界。
无恶不作的凶兽,在相处中被望为磨平了尖牙,成了忠诚但神经质的狗。
本性难移,望为将此点奉为真理,她不信混沌真的永远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正如他今日态度反常,这一点就让她倍感怀疑了。
她已经警告过不能伤害霍逢,霍逢也并未前来,那么就不是这件事。
望为蹙眉,心道:“他不会是真的犯癫病要在此时看她动手吧,这非常不符合常理啊,此地除了我,也没有他未来值得效忠之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被众人追逐的混沌,她亦打算试探一番。
望为静观其变,而安榭等众修士已然做好了准备,他们集结群修之力,决心给望为致命一击。
剑阵之中,众人剑气汇集之处,形成一柄巨大的无形之剑,金芒剑气汹涌澎湃,所掠之处山石崩塌,峡谷两侧时不时有巨石滚落下来。
站在巨剑之下的修士们极力稳住下盘,双手结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巨剑调转方位,刹那间直直刺向望为。
望为眼神中没有惊讶,毕竟他们磨蹭铺垫了太久,她想不看出都难。
但是,她没有躲闪,竟笔挺地站在原地。
霍逢察觉不对,当即从峡谷峰顶落地,一路朝着望为的方向赶去。
那剑飞掠之处,空气中被撕裂出小型漩涡,它们开始肆意席卷八方之物,所有人都在原地凝神捻诀,誓要将对面的白发女子一击毙命。
在巨剑即将突破安全范围之际,混沌突然变了神色。
他心道:“不好,玩脱了!”
巨型的兽身连滚带爬地飞扑过来,结结实实挡住了刺向望为的巨剑,他使出浑身解数,竭力去抵挡巨剑,甚至没有让巨剑贯穿自己——他担心会不慎伤到站在他身后的望为。
剑力在最终的对抗中,只停留在他的身躯,没有再前进一步了。
突然,大地震颤起来。
包括安榭在内的所有修士,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意识知觉逐渐模糊起来,胸口很闷,喘不过来气,一个个都倒在地上,感觉浑身虚脱,没有一丝力量站立起来,甚至连疼痛也无力诉诸于口。
在极端的痛苦之中,只留下一堆骨架和一层皮,它们开始在地上飘飘荡荡起来,随后竟然开始下沉了。
原来,在他们的先前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形成了一座狭长的湖泊。
湖水清透,有微绿色的精怪在湖里发出莹莹光芒,然而壑深如渊,探头向下看去,深不见底。
那些修士所剩的一切,都将沉在湖底,再无人问津。
霍逢大为震惊,他不明白为何会凭空生出一座湖泊,也不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被隔绝在湖的另一边,无法直接过去。
此湖是否凶险,他不确定,他更顾念望为的安危。于是他立刻御剑而飞,绕过湖中精怪的偶然发难,终于抵达到湖对岸。
望为正跪坐在地上,用灵力救助着一个双目流血的少年。
莫非那凶兽正是这少年所化?
霍逢小心翼翼接近,他担心自己突然出现会打扰到望为施法。
过了好一会,才勉强止住了血。望为收势调息,肩上突然落下一个熟稔且温暖的轻抚。
霍逢,何时来的!
望为神情惊变,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来人是霍逢。
她垂眸掩盖真相,深红的眼瞳变回了平日里的灰色。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失措,不知是因为看到霍逢突然出现,还是杀人救人耗费太多灵力一时间尚未恢复。
“什么也别说,我先为你输些灵力。”霍逢不再言语,只是将灵力源源不断传入望为的体内。
新鲜的灵力在望为识海上空打转,她的心念杂乱,根本就无法克制。
望为心中默念着:不稳定下来就会死,你做了这么多,甘心以这般愚蠢的死法结束一生么?
她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画面。
一会是伯赏奂用法术将她身上的血肉剥离而去,她逃出去那天,让整个府邸血流成河……
一会是霍逢和她一前一后走在阳光明媚的街道上,霍逢忽然回过头来,对着她微笑。待她走过去时才明白,那里有路边画师在为行人画像,寥寥几笔,竟把她勾勒得十分神似……
万千心绪终究被拉了回来,被困在胸腔的那颗心脏也逐渐平缓下来。
紧绷住太久,身体失去支撑,望为不受控地便向一旁倒去。
霍逢一手将她揽在怀中,随后把腿放平,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望为眼皮沉重,这一收一放,竟然倦意十足,便这般沉沉睡去。
今夜月色分外明亮,月亮倒映在湖中,周围似乎也被点亮了。
霍逢垂头看着眼前的望为,她好似从未在自己面前有过——此时此刻。
曾经无论遇到何种境地,她好像永远都能化繁为简,举重若轻,那种气场是众人必须仰望的存在。
而如今。
霍逢探了探望为的脉搏,凌乱的脉象在自行调整,脉搏逐渐恢复强劲有力……霍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随后,他的手指悄悄向上位移了几寸。
停在了她脸颊的旁边。
他用带着余热的食指小心触碰着她的侧脸,随后将她额前的鬓发整理好。
他看见她发间戴着的发簪,正是在方丘那日,他买下的小姑娘篮子里绒花发簪,是那支红色梅花。
那日,他和她还一起替天行道,逆天而行,尽己所能救了那小姑娘的娘亲。
原来,她今日竟然戴着这支。
原来,他和她之间,竟然已经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了。
突然,在旁侧躺倒、浑身是血的少年手指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