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立刻坐起身。今天几月几号?她问。
十月初六,你还有两个月。系统答。
好么,落地就是剧情杀。
一般人听说自己还有两个月就死线会做什么?
立刻着手求生?躺回去再睡半个点钟看看这是不是场噩梦?
嬴寒山选择卷铺盖走人。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故事里夺舍的人魂穿的人都敢于留在原主的社会关系中。
他们是一点都不怕旁人发觉原主性情大变,当场识破对方是夺舍之人,然后报之以一顿老拳吗?
不管他们怕不怕,她怕。
在成为杀生道女修的第五天,嬴寒山离开了洞府。
出门前她收拾好这里的财物,一并带在身上。原主没多少东西,不外是两身衣服,一点不知做什么的灵草,还有一对峨眉刺。
这如戒般戴在手上的武器像是两头削尖的铁笔,刃上用赤铁打上血滴一样的红点,当它在手上转动时那红点就飞舞起来,在掌心绽出一朵银与赤的花。
“会用么?”系统冷不防在她耳边开口,“虽然这身体有前主的惯性,但峨眉刺可不是这么好掌握的东西。”
“啊,还行吧。”嬴寒山答,“不就是转笔么。”
“?”
收拾好东西在宗门内转了几圈,没有一个人点她。嬴寒山在山门前的巨石下站定,已经立冬,但巨石上还残留着植物的痕迹。
不知名藤蔓血痕一样蜿蜒地爬满了整块石头,零星点缀的圆形小叶仿佛是血痕渗出的血珠子。
在这藤蔓的痕迹下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大字来。
“道”。
邪宗的山门前却竖着一个道字,有种怪异的讽刺感。
“你想好了?”系统问她,“非得下山不可?你想好下山做什么了?”
“其实没太想好,”嬴寒山说,“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对仙门百家不熟,自身又是邪道,留在这里远不如下山去凡人的地方安全。”
系统不答话,大概是被她说服了。嬴寒山伫立于“道”前,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这个她根本不熟悉的宗门。
她想,她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算了,不然还是回去吧。
嬴·初出茅庐·下山第二天就撞上谋杀现场·寒山想。
她已经走了两日,两日间没遇见一个人。
这里已经脱离仙门,也并非荒山野岭,她脚下的大路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行车的痕迹,道旁不时会出现村庄。
但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天地仿佛一团被泡发的寂静,把嬴寒山包裹在里面。
“人呢?我从修仙直接跳到末世废土频道了?”
旷野寂寂,系统在解释和回答之间选择了沉默。
不入世的修士们可能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现在她也差不多。没有人意味着没有信息源,她无处了解仙门以外的世界是什么年代,什么环境,什么文化。
她只能从那些没有人烟的废墟中翻翻找找,勉强确定它是古代而不是什么赛博朋克废土……
……不至于有人间已经2077,修真界还在公元前77年的设定吧?
直到日光已经全然吞没于地平线下,远处开始升起狼目一样翠绿的星子,嬴寒山终于看到了这两天里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
就在大概两百米远的道路一侧,隐隐约约有些橙色的光在逐渐低垂的夜幕下跃动。
那是篝火,即使站在这里她也能嗅到木质焚烧的浅淡甜味,有人就在那里,从火堆的大小看,大概不止一个人。
她压了压头顶的斗笠,快步向火光跃动的方向走去。
没法确定对面何许人也,没法确定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不过,能找到人总比找不到好,她现在不是凡人,没那么多顾虑。
现在想来,还是有点顾虑比较好,至少控制一下的力度,留个人下来问话。
嬴寒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从火堆边站起身,绕着马车转了两圈。
除去刚刚的三个行凶者,周遭还有四个人。
马车上趴着的那个被斩首,地上还有两个与他一样着装,携带武器的男人,并着一个穿浅色衣衫的年轻女子。
她面朝在地,背上有一道贯穿刀伤,仆在离马车十来步远的地方。
她伸手试试那女子的颈脉,不成,人已经没了,但皮肤还是柔软的,没有全冷,看起来这场凶案发生的时间距此并不远。
还有人吗?
嬴寒山走向青布马车,溅上车帘的血像是无枝的红梅。她挑起车帘,月光就从她背后泼进车厢里。
浓烈的血腥扑面而来,座上伏着一个女孩,血滴滴答答地从女孩的衣袖落到地面上。
她上前把女孩翻过来,月光照在那张已经带了死色的脸上,半阖的眼皮下眼球还在轻微颤动。
她还没死,但离死不远了。
一道刀伤从她的咽喉斜切下去,血已经染满前襟。嬴寒山伸手去解开她的领口,对着伤口咋舌,耳边冷不防响起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现在杀死她的话,她也在您的杀生名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