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高牧阴柔的声音打断楚轻盈。
楚轻盈现在是谢昭川的母亲,母亲管教儿子,又骂又打还虐待的,哪怕是易子而食,在这个世道都是正常的。
反而儿子有半点冲撞忤逆,那就是不孝。
旁人都觉得楚轻盈从谢昭川的新娘变成新娘,就是为了能这样报复谢昭川。
所以刚刚楚轻盈教导养子,且罚杜婉兮这个奴婢都是有理由的,高牧不好开口。
但此刻楚轻盈要对谢昭川痛下杀手,他当然得拦。
“首辅夫人肚子里怀着孩子,应该忌讳这种血腥惨烈的场面才是,而且,首辅夫人为肚子里的孩子多积福积德,以后孩子才能好对不对?”
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虽做得只是服侍皇上的事,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大臣们都得巴结高牧,高牧去了谁家都会被奉为座上宾,走得时候还会得到不少孝敬。
所以,高牧是能和首辅夫人楚轻盈这么说话的。
何况他今天就是代表皇帝的。
“高公公说得很对,妾身的确是应该为自己的孩子积福积德,不像高公公,想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福积德,那也得先有子孙后代不是?”楚轻盈也在笑,笑不达眼底,目光冰冷,讥讽意味十足。
“妾身记得傅督主是高公公你的徒弟对吧?不知道他还有命没有,要是死了,那就可怜高公公连一个为你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太监最忌讳旁人说他没根儿,更痛的是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为他养老送终的,结果也折了。
楚轻盈可谓是专往他在意的点踩了。
高牧几乎破防,拍着台案站起来,兰花指指着楚轻盈,尖细的嗓音颤着,“首辅夫人真是个伶牙俐齿的!”
楚轻盈谦虚,“比不上高公公你。”
高公公气得差点厥过去,偏偏又不能拿楚轻盈怎么样。
毕竟这女人即便是在发疯,那也是合情合理,让人抓不住错。
高公公甩着拂尘,哼了一声离去。
“不送。”楚轻盈收了脸上的笑,把楚蓁蓁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放到谢昭川的手背上,慈爱地叮嘱道:“蓁姨娘如今怀了身孕,大郎可要好好照顾她。”
“这孩子要是不能平安生下来,那你们犯得可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即便是母亲,也救不了你们。”
谢昭川是靠着所谓的皇长孙,才被放了出来。
但其实楚蓁蓁没怀上孩子,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会让楚蓁蓁怀上孩子。
楚蓁蓁要受罪了,而她拨几个下人照顾楚蓁蓁,让楚蓁蓁能压过杜婉兮一头,杜婉兮的日子会很凄惨。
皇帝出手捞了谢昭川他们几人一把又如何?
她会做一个好母亲,让他们身处地狱,一次次挣扎,却爬都爬不上来。
“军师”:【“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它的东家太可怕了。
它替东家的那些仇人们,点根蜡吧。
*
谢昭川抱起摸着自己的脸尖叫的杜婉兮,冲回院子里。
他既被皇帝官复原职了,在府中的待遇便恢复到了之前。
慈母楚轻盈给他拨了两个小厮,他让小厮去找负责楚轻盈身子的御医来。
结果可想而知。
御医那是给皇室中人看病的,除非皇上吩咐,否则就连权贵大臣们都请不到他们,何况杜婉兮现在只是最低贱的婢女?
还是首辅夫人不给杜婉兮活路,他们哪敢?
小厮退而求次去找吴大夫。
吴大夫根本不露面,让药童回应,他这几天回老家探亲了。
谢昭川又急又气,只得拿了两个大金锭,让小厮去外面请大夫来。
小厮反而先去见了李总管,把金锭子呈上去。
李总管不敢私吞,让傲夏把这件事告诉了楚轻盈。
很快傲夏传达了楚轻盈的话,“你们自己分吧,以后这样的事不必汇报给我。”
李总管简直是泪流满面了,这是什么绝世好主母啊,竟然鼓励他们这些下人中饱私囊!
过去那几年李总管被杜婉兮打压,折磨,一个大门阀里的总管过得还不如外面的乞丐。
如今换成了楚轻盈当家做主,楚轻盈不爱管府中众人的吃喝拉撒,就给了他很大的职权,大多数事都由他全权做主。
他被重用不说,每月的银钱还涨了三倍。
楚轻盈秉承的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夫人这般信任他,他绝不会辜负了,立誓要做大周第一总管!
李总管丝毫没感到自己的中二,对着漪澜院的方向磕了一个头,擦着眼泪去厨房吩咐了一声。
晚上给全府的下人们加餐,年中发奖金,用得当然是谢昭川的那两个金锭子。
但李总管给下人们洗脑,让下人们感激楚轻盈。
下人们当然感激,因为他们今天拿到的奖金,足够普通百姓家中三年的开销。
金锭被分完了,小厮去大街上随手拎了一个赤脚大夫,带去了谢昭川的寝卧。
因为杜婉兮在他的床榻上躺着。
赤脚大夫手忙脚乱,一通操作猛如虎,给杜婉兮处理脸上的烧伤。
杜婉兮被谢昭川抱在胸膛里,疼痛中叫得很凄惨,浑身冷汗,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