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已经深了，秦梦犹豫着是不是要让他早点回去，明天再过来好好谈事情。

谢修却早已看出来她心底的想法，支吾着，说道：“秦小姐，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一句话，打消了秦梦那想赶紧洗洗睡了的念头。

她强打起精神，说道：“不用叫我秦小姐，听起来怪怪的，你就叫我秦梦吧。我跟那男的可不一样，我很好说话的。”

好在谢修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比之前正常多了，否则这大半夜的，她还真不敢一个人对着他。一个随时会发疯的人，想想那只黑猫赵抟，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而谢修听到秦梦这句话，想笑，却又不敢笑。

“跟我说说吧，你在梦里，都看到了什么？”

梦里？谢修听到秦梦用“梦”来指代自己看到的一切，不免皱了皱眉头。

对他来说，那一切，不是梦。

他迟疑着，开口挑了最重要的放前面说：“我上辈子，是五马分尸死的。”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可秦梦听到这确确实实的“五马分尸”四个字，还是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砍头的滋味……大概跟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吧。

谢修却不知道秦梦心里在想什么，他告诉秦梦：“我上辈子，好像还是个道士。挺荒唐的，皇帝想要长生不老，抓我去炼丹来着呢。我没成功，他要砍了我。我一开始以为我做的是个梦，可后来，那感觉，真真切切，好像我真的经历过一样。尤其是，被五马分尸的感觉。你知道吗，就是拿五根绳子，分别绑在你的四肢和头上，然后同时驱动那五匹马往不同的方向跑。就那一瞬间，身体被撕裂成五块，血、内脏都飞溅出来……”

“停停停，这个不是重点好吗？”

秦梦赶紧叫停这个越说越激动的人。大晚上的，说这些，血腥不血腥啊！

“那你呢，有没有在梦里看到别的什么人？比如说……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

“对啊，有没有可能，是你妈？”

谢修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一辈子和上一辈子，我都是个孤儿。秦梦，你说这人一辈子一辈子的，都跟复制粘贴好了的一样吗？上一辈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辈子也还是要走老路，改不了的。”

这个问题……秦梦回答不了他。

“那你梦里，就没出现过一个女的吗？就，稍微有点印象的那种。”

谢修歪着脑袋想了许久许久，但最后，还是摇头。

“记忆有些混乱，着实想不起来了。”

前世发生的那么多事，哪能全部都记住？五马分尸而死的那一幕，已经牢牢占据了他的脑海，导致这里头，再也容不下其他的记忆了。

秦梦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个究竟，倒是那谢修，讲起自己惨死的样子来，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她觉得自己再任由他这么说下去，这一晚上就真的不用睡了，于是就此打住。

送谢修离开的时候，他问她：“你说，我该相信那个女人吗？”

那个突然出现，看不清，摸不着的女人。

秦梦琢磨了一下，“不如你问问自己，你愿不愿意铤而走险，为了自己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