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子说着还一脸的叹息,江潭并没有表现出焦急的神色,而是和她应了声,拉着林茵,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往家走。
林茵也不问,而是欣赏着这美丽的雪景,这么大的雪,自己还从未看过。
白茫茫的天地在远处相接,只有看到参差不齐的房屋和高高矮矮的树才能区分,屋顶上,树干上也都是一尺厚的雪,还有粗壮的冰锥挂着,闪着洁白的光芒。
看到这样的雪景,再踏上这片土地,林茵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轻松。
当时的一切犹如一场梦,现在醒来只是觉得有些无趣,那只是别人的人生,而现在这才是自己的人生。
慢悠悠走到家门口,屋面是紧闭着的,江潭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没一会就有脚步声,没有人问话,门露出了一条缝。
是江清,她好像比当时走的时候还要瘦,衣服穿得很单薄,露出的脖子上还有几道伤痕,新旧交错着,看起来很是狰狞。
她抬头看到是江潭,不自觉得笑了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得低下了头,人更显得唯唯诺诺,低着声音叫了声三哥,然后把门打开了。
看到后面的林茵,手插在口袋里,身上穿着崭新的毛呢大衣,连颜色都在这个村庄里如此少见,毛茸茸的领子衬得她的脸比花还要娇艳。
三哥回过头,把她抱了过来,放进院子里一处干净的地方,门槛上到处都是泥土,虽然是冻着的,但还是有些被踩化了,踩上去会弄脏她那双看起来很暖和的靴子。
林茵也没想到江潭会把自己抱过来,不过他都伸手了,自己当然也就不拒绝。
在江清惊讶的眼神里,林茵指挥着他把自己放在一处雪最多的地方,这样不容易踩到脏东西。
“走吧,大家都在吗?”
江潭关了门,看江清还在呆呆站着,问着她。
“在,都在屋里的炕上,”江清反应过来,赶紧收回盯着林茵的目光,走在前面,把他们领进里屋。
林茵就走在雪上,江潭怕她会摔着,一直在旁边护着。
进了里屋,果然,一家人都挤在江爸和江妈的屋子里,冬天一向是只要,只要不出门,都只烧一个炕,这样省柴火。
女人盘着腿在炕上做鞋子,胡鞋底,准备着来年要穿的鞋子,男人们就支着腿歇着,聊聊天,看着女人们。
“三弟,你回来了?”江海惊讶的从炕上跑了下来,看到江潭就背了个包裹,又停了下来。
江潭寄的钱都到妈手里了,只有每年探亲带回来的这点东西,见者有份,但是今年这是只有这么一点,难道东西都放在外面了?
往后张望着,落在他后面几步的林茵探出头来,一张白嫩嫩的脸吓得他一跳,惊讶得喊了一嗓子,“弟妹?”
林茵从江潭身后走了出来,看着屋子里的人。
黑漆漆的房子里,只有被纸糊得严严实实窗户透着点光出来,照在人的脸上,看不清神色,晦涩不明。
而江妈的眼神却在这黑暗中,如同毒蛇,缠在两个人身上,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老三,你终于回来了,信你都收到了吧,家里面的事都靠你了,四儿就等着你回来了。”
江妈一放下手里面的针线,就眼泪哗啦啦的流,摸索着鞋子跑到江潭面前来哭。
江妈从十二月头就给江潭寄信,这少说也有五六封了,一直没有回信,怕收不到,又按照钱寄过来的地址寄了二封,这才终于把江潭盼回来了。
“这事我也帮不上忙,你找我也没有用,我回来是……”江潭刚想说回来的事,就被江妈给打断了。
“三儿,你找找杨树,你们都是当兵的,肯定有认识的人,你只要找找人,不管花多少钱,能把四儿捞出来就行……”
江妈提到江涛,情绪更是波动,扒着江潭的手不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江潭并不说话,也没动,林茵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后退了几步,站在江潭身后等着。
“妈,你别这样,不行我们再找女方家里谈一谈,看能不能拿钱解决,只要把小弟放出来就行。”
江海看江妈哭得鼻涕口水都连在一起,老三都无动于衷,再看看她媳妇这娇嫩嫩样子,也清楚老三这是有了媳妇,终究和这个家离了心。
“你别和我提那个女的,要不是她骗你小弟,小弟至于会被关进去吗,那一家子就是个缺德鬼……”江妈不哭了,擦了擦眼泪,又开始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