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出嫁的日子,苏家姐妹同一日嫁人,红妆十里,锣鼓齐鸣,热闹非凡。
苏若着一身喜服,头戴沉重的珠冠,拜别家人,红菱盖头遮住视线,在喜娘的搀扶下走进花轿。摇摇晃晃间,起轿了,她被抬出了苏家大门,听见了门口噼啪作响的鞭炮声,还有围观百姓争抢赏钱的哄闹声,隐约间似乎还能听闻柳暮江与亲友应酬的温润嗓音。
终于吹打声再次响起,车队缓缓前行,离身后苏府的大门渐行渐远。轿中的苏若撩起了盖头,从窗边飘忽的缝隙间渴慕地看着市井人烟,她终于露出了自重生以来发自内心的笑容:苏若,你终于离开苏家了,此一去永生永世绝不回头,从此后自立于世,再也不会任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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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终于再度落下,苏若第一次迈进了柳家的大门。她此刻已被头上的珠冠压得脖颈生疼,肩膀僵硬,强撑着与柳暮江行了跪拜之礼,便脚步虚扶地被扶进了洞房,在吱呀的关门声中,耳边终于清静了。
苏若此时身上酸痛,一大早到现在都未曾进食,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她恍惚间听见丫鬟春燕问道:“姑娘,进洞房了,您若是累得紧,奴婢给您揉揉肩?”
苏若一抬手便撩开了盖头,待眼前的晕眩消失,便急急地吩咐春燕道:“快将我头上这劳什子的珠冠卸下来,我的脖子快要被压断了。”说完,便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拔头上的云髻凤钗。
唬得春燕连忙挡住苏若的手:“姑娘,万万不可,哪有夫君还未揭盖头就卸了甲的?若是被柳家太夫人知道了,会嫌弃您不懂规矩的。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苏若这才想起来,柳暮江还有个寡母,听说前两日已经从老家赶了过来,就是为了儿子的婚事。虽说她与柳暮江是一对假凤虚凰,但毕竟以后还要在柳家住一段日子,还是莫要生事,和睦相处才是。
想到此处,苏若只得应道:“我不摘珠冠便是了,只是我现下腹中饥饿难忍,你好歹给我挑些好克化的吃食,垫垫肚子。”
春燕连忙一叠声应了,好在洞房的桌案上摆着不少吃食,有枣泥馅儿的喜饼、红糖花糕、梅花蒸饼,还有一盘盘的红枣、板栗、蜜饯,春燕捡了一小碟,亲自喂给苏若吃。
苏若刚吃了两口,略微缓解了火烧火燎的饥饿后,便觉得吃絮了,心烦地撇了撇嘴道:“都是甜腻腻的,没的令人失了胃口。”
春燕笑道:“这喜食向来是这个味道,只为讨个婚后甜甜蜜蜜的好彩头。我的好姑娘,您将就吃两口吧,可莫要饿坏了。”
正说着,只见房门忽然被推开,此时本应在外面应酬的柳暮江推门而入。他一身朱红绣纹襕袍,玄色革带束腰,头戴展脚襆头,帽边还簪了一朵红花,风姿秀拔,俊逸绝俗。
春燕不想自家姑娘在柳暮江面前失了礼数,忙要捡起盖头给苏若遮上。
柳暮江笑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家姑娘,再说这里也无外人,不必遮掩了。”说完,走到苏若身边,顺势坐在榻上,将手中的一个食盒放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