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侯府管事妈妈只对在院内候着的商贾说,因这几日送来的钗环没有一件能令平西将军看上眼,侯府便不再寄望于都城的头面铺子,将重金请西域匠人亲自制钗。
眼巴巴等了几日的掌柜们一阵唏嘘,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去了。谁都未曾料到,如此一块色香味俱全的肥肉已落到了名不见经传的沧海阁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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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对簪终于敲开了永平侯府的大门,苏若此时靠在寝室的软榻上,接连几日吊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才觉得疲惫不已。她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可是不行,苏若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勉强起身,坐在案头,寻思着白天见过的平西将军的身形容貌,再次提起笔,绘制起笄礼的全套头面。
接下来的十几日,都城的商贾见永平侯府再无动静,只是按部就班筹办着笄礼的准备事宜,今日给平西将军裁衣裳,明日定酒席,半句不再提头面之事,也终于死了心。
而苏若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女儿钗。就连柳暮江每日回到房中都是轻手轻脚,唯恐打搅了苏若的巧思。
直到一天晚上,柳宅早已处处掌灯,夫妻二人对坐在案边,苏若照例对钗环图涂涂改改,对面的柳暮江就着灯烛静静读书,静谧无言。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良夜的安宁。
柳暮江有些不悦地皱皱眉,起身前去开门。打开房门,竟见他的表妹阮之南站在门口。
柳暮江不想这些不相干的人打搅了苏若,便反手关上门,道:“这么晚了,表妹可是有事?”
已是深夜,阮之南还穿着一身翠色的襦裙,襟口微敞,露出嫩白的肌肤。明明已是深秋,却穿着薄纱小衫,桃红色的窄袖稍一抬手,便映出皓腕如雪,果然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在黑夜之中仿佛一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俏生生地诱君采撷。
阮之南娇俏地撅了撅嘴:“表哥,我来姨母家也多日了,还不曾与嫂子亲近,今日看你夫妻二人都在,便来看看,我还带了你最爱吃的定胜糕。”
柳暮江似乎无视眼前的美景,只是淡淡开口道:“我今日晚间汤饼吃多了,害怕积食,表妹的好意就心领了。若儿这几日忙着照看岳母的身体,白日也甚少在家,晚上还要照顾我的一应起居,也有些累了,只怕慢待了你。不如你先回去,替我们夫妇好好陪陪母亲,等再过几日,我和若儿必会请你吃杯好茶。”说完,便唤来丫鬟春燕,命她好生送表姑娘回去。
阮之南立在门口,眼睁睁看着柳暮江转身而去,寝室的大门吱呀一声关得严丝合缝,将她和整个世间的纷纷扰扰都关在了外面,门内只有她从小倾心的表哥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同床共枕,共度春宵。而她这个柳暮江的青梅竹马只能被拒之门外,心碎肠断,含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