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何家明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雨夜里,顾明臻这才拿出钥匙,推开了破旧的房门。
室内灯光昏黄,但由半掩的卧室门不难看出,床上已经没了容淮的身影。
难道他已经悄悄离开了?
顾明臻正在疑惑,突然察觉门背后有道微弱的呼吸。
“你倒是挺警惕的。”
她反手锁上门,果然看到容淮半靠在墙角,面具下的黑眸里还藏着一抹来不及消散的警惕之色,“就这么怕我把你给卖了?”
“你不会。”容淮神色微松,语气却十分笃定,“我只是怕来的是别人。”
“为什么,就因为我救了你一命?”顾明臻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别对我期望太高。他们要是给得太多的话,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你给卖了。”
“你不会!”容淮眼神通透,“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留下我才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
顾明臻不置可否地朝卧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去那儿躺着,我给你缝合伤口。”
容淮刚想躺上去,就见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把裤子脱了。”
她眼底并无半分扭捏,神情坦荡地好像在看一个死物。
饶是容淮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愣住了。
方才他昏迷也就罢了,这会儿当着一个姑娘家的面脱裤子,那不是纯纯耍流氓吗?
“脏。”见他伤口又开始渗血,顾明臻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回头要是伤口感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四目相对的瞬间,容淮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
他也不再矫情,坦然地扒掉了自己早已浸染上血渍的牛仔裤。
一套消毒流程之后,顾明臻拿出了闪着银光的缝合针。
见她眉眼冷淡,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十分熟练,容淮忍不住开口问道:“妹妹仔,你这么小就当上医生了?”
“不是。”
“那你是医学生?”容淮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也不是。”顾明臻唇角勾出一抹坏笑,“以前缝合过,勉强算是熟练工吧。”
“替谁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渗人。
她笑得越发不怀好意,“猫猫狗狗算吗?”
容淮:“......”
“骗你的。”顾明臻朝他扔过去一块干净的毛巾,“把这个咬着。没麻药,你自己忍着点儿。”
很快,容淮鬓角已经冷汗涔涔。
顾明臻的动作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娴熟,就仿佛她已经做过千百次了一般。
很奇怪。
明明剧烈的疼痛已经快要将他撕裂,但他居然能分出心神去观察她。
眼前的女孩儿长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蛋儿,就像她这个人,美得张扬,美得具有侵略性。
但她眉眼间的冷冽和漠然又像月下的寒霜,让她平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
“好了。”针线穿透皮肉的声音终于结束,顾明臻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笑,“很完美,像艺术品。”
容淮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发现她居然不是在开玩笑。
这种熟练度,甚至比医院里初出茅庐的年轻医生还要精湛几分。
他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呼吸却因疼痛而紊乱。
一抹病态的潮红从面具底下延伸,让他露出来的肌肤都泛出浅浅的绯色。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果然很烫,“你有点发烧,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把退烧药和消炎药吃了。”
“你这一手是跟谁学的?”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一个老中医。”她手指片刻不停地在纱布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低垂的长睫下却是藏不住的怀念,“他医术很精湛,我只跟他学了些皮毛。”
那是她在末世遇到的第一个大气运队友。
她跟在他身边一年多,他带着她在各大基地辗转,并教会她许多东西,还将自己用了半辈子的银针送给了她。
“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