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伺候的几位宫人都退出。
室内眼下只有二人。
一向心性沉稳的太子殿下,忍不住在江蕈跟前重重叹了口气。
他临窗而站,背对着江蕈叹息:“你说,镇海公离了东南沿海,以后若是倭寇再来犯,谁在那儿带兵打倭寇?”
姬无由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忧国忧民,也平添了许多惆怅。“镇海公”听这封号便知,在东南沿海驻守了几十年,抗击倭寇,镇守东南。
早年历经多年才打的岛国倭寇闻风丧胆,再也不敢在海上挑衅,不敢上岸抢掠烧杀。
沿海的居民这才过了十多年的安生日子。
姬无由内心觉得不公,外公在沿海打了几十年的倭寇,到头来只因自己这个储君受陛下忌惮,他就只落得个上缴兵权,返回京都养老的下场。
想起朝堂上的一些臣子,为了一己私利,参这个、弹那个......忠良口拙之臣多被诘问。
过了几年太平日子,许多人已不记得这些武将戍守边关,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民的功勋。
镇海公是太子的外祖家,皇上打压镇海公,实际就是打压太子,早在太子大婚之前,陛下就有意想要收回兵权。
镇海公做了陛下一辈子的臣子,闻音知雅。
他十分识趣地主动交了兵权,今日听皇后的意思,应当是下个月就带着一家老小返回京都了。
“回来颐养天年不见得是坏事,”江蕈也被眼前境况感染,语气带上一丝苍凉,她走到姬无由身边,“我祖父去世,我亦不在凉州,如今凉州依然安好。”
姬无由闻言,转身看向江蕈,沉思良久才道:“听你这么说,是我眼下杞人忧天了。”
“不,殿下你思虑苍生,”江蕈说到此处,眉头轻微拧起,“庆阳侯府世代皆有守将,镇守凉州,可我爹与叔父不会带兵,若是鞑靼再侵犯凉州,就凭居金他的领军之能,怕是守不住。”
江蕈的声音泛着凉意。
蝇营狗苟之辈,只想着如何大权在手,也不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金刚钻!
右相管辖兵部,自然想各地兵权在握,却不看看他手底下之人是否是良将。
若在太平盛世,这些谄媚钻营臣子自然活的滋润,可若遇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这些人只会甩包袱,根本没一个为民请命、为国谋福之人。
想到这儿,江蕈抬头去望姬无由:“岛国倭寇狡诈,只是在镇海公手上连年败仗吃了苦头,才消停了这些年,”说到这,她声音微沉,“若是倭寇往后再也不犯,自然能维持安定,若是以后再犯,没被凶狠地击退,怕是闻着味盯上,将来后患不绝。”
“江蕈......”姬无由听她这般与自己分析时局,禁不住蹙眉。
“所以殿下,你并非杞人忧天,你只是被困在一群蝇营狗苟之辈的权利纷争之中。”江蕈沉重得呼出胸中郁气,说出这番推心置腹之话。
“朝局眼下如此,我一人之力也是杯水车薪。”姬无由一双锐利的眼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越发深沉。
他声音沉稳,没有丝毫的颓废,反而蕴含着铿锵力量,威仪震慑四方:“与其在这皇城之中举步维艰,不如效仿凤凰自坟丹穴,在烈火中求得新生。”
江蕈睁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在这清冷的月色下,空旷的大殿中;身姿挺拔,负手而立的姬无由,说出这番话时,他仿佛立在波澜壮阔的山河之巅,在浊世中立意定要力挽狂澜,开辟清明乾坤。
若说之前是存了两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