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跑来这里,也是为了让李琩知道这件事。
她本来对李琩,没有那种情愫,但是两人的事情在长安被传了这么久,没有也有了。
因为你听的多了,自然而然会常常将自己与李琩联系在一起,久而久之就会觉得,他们俩好像还真的挺合适。
谣言的杀伤力就在这里,假作真时真亦假。
亚洲球王宣传的久了,武磊也许真的会觉得,他不比孙兴慜差。
李琩一脸无奈,他听的出,韦妮儿对他一肚子怨言,她多半认为:你是男人,应该将这件事担起来。
至于独孤礼那个儿子,人家韦妮儿提起来的时候,语气明显不屑。
独孤家现在,是真不行了
御史台的主官,是御史大夫,就是李适之。
紧接着下面有两个御史中丞,一个是中书侍郎韦陟兼任,一个是张利贞。
由此可以看出,御史台做主的是李适之,干事的是张利贞,纪检shu记是韦陟。
张利贞年初巡查河北,顺带解决掉韩庄的两个儿子,人还在河北没有回来,但是发给朝廷的奏报已经有好几封了。
玄宗一朝,张姓高官层出不穷,大多出身南阳张氏,也就是河南人,但是这个张利贞不是,他是河北人。
河北河间地区,也就是沧州附近。
你让河北人去巡查河北,带回来的一定不是坏消息。
而张利贞的奏报中,非常着重的称赞了一个人,安禄山。
“不过一营州杂胡,张利贞如此高的评价,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中书门下,几名大佬在商议国事。
当谈到张利贞认为东北藩镇地区,安禄山乃幽州之重臣虎将,这让身为中原人的几名官员有些不满。
尤其是裴耀卿。
自从依附李林甫以来,他得以有机会参与中书门下议事,颇受李林甫委重。
“张守珪之后,范阳交给了王斛斯,事实证明,镇的了安西四镇,未必能镇的了幽州,”
每年都得过安禄山好处的陈希烈笑道:
“如今冒出一个擅于与契丹、奚、室韦、靺鞨等部打交道的安禄山,对朝廷来说也是好事,张利贞的奏报中也说了,王斛斯老了,东北藩镇军务,范阳九镇兵马干的,还不如安禄山一个平卢兵马使,与其说是盛赞安禄山,不如说他在暗讽王斛斯。”
说罢,陈希烈朝李林甫笑道:
“王斛斯是右相一手提拔的,领军方面绝无问题,只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幽州重地,东威九夷北制胡,是不是该慎重一些?”
张守珪因为牛仙童出事之后,范阳节度使该由谁接手,当时李隆基属意御史大夫李适之。742年才由幽州节度使改为范阳节度使,本书直接写范阳,就不改来改去了。
但是李林甫那时候已经得势,他不同意,因为大唐有个惯例,去节度使任上走一遭,回来就有可能拜相。
李适之是具备这个资格的,但他不是牛仙客,李林甫不愿意将来跟他搭班子。
所以将自己在安西的心腹王斛斯调任范阳,但不得不说,这次任命草率了一些,只是为了顶掉李适之,却忽略了王斛斯太老了。
从安西都护府一路到幽州上任,单是这一路辛苦,王斛斯就已经扛不住了,上任没几天就一直在养病,边镇防务过度依赖平卢军,致使安禄山声名鹊起。
李林甫在这种事情上面,一点都不小心眼,绝不会因为陈希烈看低王斛斯而不高兴,只见他点头道:
“若是范阳换个人,诸位认为谁合适呢?”
本来是在谈安禄山,眼下又谈到了范阳节度使的更替问题。
因为陈希烈说的没错,张利贞的奏报中,其实就有这层意思,只是因为张利贞和王斛斯都是李林甫的人,自己人,不好在背后说坏话,才说的那么委婉了一些。
幽州防区的任务有两个,一是防御北面的突厥,这方面,朔方军和河东军承担了更多,落在幽州头上的,没多重。
第二就是压制奚、契丹,招抚室韦、靺鞨,说白点,对奚和契丹来硬的,对室韦靺鞨来软的。
这才是幽州的防务重点,但是眼下这个差事,是安禄山在干,而且还干的挺好。
牛仙客皱眉道:
“眼下找这么个人可不容易,若非本相年事已高,倒是可以帮圣人和右相分忧。”
他担心李林甫将他踢去幽州,所以先把话说开了,老子不去,别指望我。
别看他是左相,左相是门下省主官,但门下省现在不行了。
严挺之偷瞥了裴耀卿一眼,果然,对方给他递了一个眼色,于是严挺之笑道:
“正如左相所言,当下想要找一个能够接手范阳节度的,还真的不容易,老夫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李林甫笑道:“挺之但说无妨,你的眼光,本相向来都很认可。”
严挺之笑道:
“此人刑名出身,历任中书舍人、御史中丞、兵部侍郎、户部侍郎,前年从河南尹调任太原尹,军事或稍显不足,行政则绰绰有余。”
李林甫笑了笑,看向裴耀卿道:
“原来是裴宽,焕之以为如何?”
“举贤避亲,我还是不说话了,”裴耀卿哈哈一笑,将问题又给推了回去。
李林甫陷入沉思。
大唐内地行政单位,三府最大,京兆府、河南府,太原府,主官为尹。
也就说,裴宽的级别跟京兆尹是一样的,区别在于太原不是首都,是北都。
而且人家的履历实在是太耀眼了,担任的职位一水的关键部门,就算按照循资格来看,他的条件也足以担任一方节度了。
而且河东节度使田仁琬有奏报,上任之后,裴宽非常配合他的工作,不用说,是裴耀卿打了招呼。
节度使大还是太原尹大呢?肯定是节度使,但大唐制,河东节度节制不了太原府,因为是北都,龙兴之地。
裴耀卿老了,李林甫肯定希望裴宽能从了他,当下给个好处,方便将来拢至麾下。
“好!就让裴宽去吧,”李林甫点了点头,看向众人道:
“那么,以什么理由召回王斛斯呢?”
一镇节度,手握军政大权,即使是眼下的盛唐,朝廷也不敢随便开口让你回来,前提是人家愿意。
那么大的权利,就算躺在床上下不来,也不愿意放手啊,那么高的退休金,活一天有一天。
正因为是心腹,李林甫更需慎重。
“十六卫当中,左威卫大将军刚刚空出来,给他吧,”卢奂道。
牛仙客摇了摇头:
“他那身子骨,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就地免职肯定不合适,怕会抵触,不如在河北就近安置,给个上柱国,让他找个地方养老去吧。”
“能不能回来,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情,”陈希烈皱眉道:
“怎么就近安排?一州刺史,人家能看的上?刺史也没有缺啊,还得先想办法给他腾出个位子,太麻烦,我觉得左威卫就挺合适。”
裴耀卿道:“给他刺史,还不如给他的长子刺史,人到最后,看重的还是子孙后代。”
“还得是焕之,此言深合吾心,”李林甫拍板道:
“就这么定了,左威卫大将军和一州刺史,一起给。”
这样一来,王斛斯的儿子,肯定还是右相党,可以继续为李林甫所用。
这么高级别的任命,中书门下只是决议,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李隆基手上。
但是眼下李隆基放权不少,因为他信任李林甫的办事能力,所以大多数决议,李隆基看过之后都会照批,很少有驳回的时候。
毕竟中书门下在做任何决议的时候,首要考虑的就是,圣人会不会乐意,李隆基不乐意看到的东西,中书门下压根就送不上来。
会议结束之后,李林甫将裴耀卿单独留下。
两人边喝茶边聊。
“裴宽的夫人韦氏,似乎与太子妃走的比较近?”李林甫看似无意的问道。
两个女人本来无交集,是因为严武的案子,在李琩的隋王宅开始有了联系,但也就那么几次。
裴耀卿笑道:“右相不必忧虑,今后绝无交集。”
李林甫点头笑道:“我对焕之还是放心的,只是挺之年长于我,有些事情,出于敬重,我不方便在他面前提起,那就劳烦焕之跟他打个招呼了?”
裴宽和严挺之的夫人裴氏,那是堂兄妹,李林甫看重的是裴宽,可不是裴宽的老婆。
但也担心有时候女人会坏事,尤其是姓韦的女人,所以希望严挺之给裴宽提个醒。
裴耀卿自然听得懂,点头道:
“我这位族弟,向来有主见,绝非妇人所能左右,右相放心好了,不过说起韦氏,我倒是想起隋王了,听说韦昭训要将女儿嫁给独孤家?”
李林甫哈哈一笑:
“嫁不成,他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在背后主使,眼下他除了乖乖将女儿送给隋王之外,剩下的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堵他的路。”
“谁主使的呢?”裴耀卿笑道。
李林甫道:“焕之就不要明知故问了,独孤礼也真是个蠢货,他哪来的胆子接手?”
裴耀卿皱眉道:
“人家可是颍王李璬的岳丈,颍王同母妹昌乐公主,又是窦锷的妻子,难说他们是故意冲着隋王去的,窦锷眼下对卢奂颇为怨恨,听说他母亲毕国夫人,常去卢奂门前闹事,卢奂近来也是不堪其扰。”
“无妨,老夫来打发,”李林甫云淡风轻道。
要么说他权倾朝野呢,连李隆基的舅母,人家都不放在眼里。
裴耀卿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