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街上车人稀少,男子开的很快。江小汀蹲坐在副驾,侧着头借着忽明忽暗的路灯光,仔细观察。嗯,细长眼,肤白,鼻高,颊薄,唇方口正,搭配两条浓淡相宜的远山眉,加上清瘦的脸型,约莫25、6岁的年纪,确实是个耐看的中式美男,尤其还蓄着长发。
有点不寻常的是,无论路灯的光是亮还是弱,男子的一双黑眼珠都看着特别灰暗,几乎分不出中间瞳孔的边界。
十几分钟后,车停了。男子抱着江小汀下车,穿过不大的院子,走进一幢古旧的两层小楼。江小汀观察了一下四周,猜是到了市中心的旧城区,这里多得是这样8、90年楼龄的西式小洋楼。
走进楼门,是个大客厅,亦是古早品味的民国装饰风格,满屋柚木色,灯火通明。
迎上来一位着黑色长衫的老伯,男子把江小汀交给老伯,嘱咐给她的脚掌包扎上药,自己便走上楼去了。老伯答应,接过江小汀走向楼梯下的小房间。
江小汀左看右看,发现楼梯台阶上,地毯上,柜子顶,窗台上,或蹲或卧,都是三三两两的猫,也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在看她。
她还想打个招呼,却已被抱进房里,这似乎是老伯自己的单间,一床一桌一柜,门后挂了些衣服,除外别无他物。墙上做了些软木框,钉了大大小小不少写了字的纸片,也许是些待办事项,这么说来老伯可能是个家仆。天花板顺着楼梯倾斜,最低处的墙边,有个半人高的乌木小门扇,不知通往何处。
老伯是个慢性子,找药,办点别的事儿,又找绷带,然后又不知出去哪里忙碌了一会儿,等到清洗完伤口,又慢慢吞吞的给她抱到桌上包扎,江小汀看了看老伯腕上的旧式手表,都凌晨2点了,再估计了一下路程,好嘛,离家至少10公里。
江小汀有些着急,叱砂说的12小时也就是明早8点之前,靠小白这四只爪子能跑到么?
包扎完毕,江小汀跳下地走出房间,回头一看客厅,安静无声,壁灯大灯已经全都关了,黑暗中唯有那十几双猫咪的眼睛透着绿光,仿佛探照灯一样望着她。
也许主人已经休息了吧……江小汀有些小失望,走到门廊处扒了扒门,老伯心领神会的打开,江小汀回头再看了眼这栋老房子,然后一骑绝尘沿着来路飞奔而去。
深夜的城市,寂静无声,唯有江小汀在奋力踢踢踏踏地赶路,因为生怕又遇到危险,这次她一直沿着大路边的街灯下奔跑,不走小巷,过马路还走斑马线等红绿灯,把几个偶遇的路人惊掉了下巴。沿途,频频看见幽微的灵体,有的链接着猫,有的链接着狗,有孩童状的,也有成年人体型的,老老幼幼男男女女,也有的孤单单站在一株老藤下,不知链接了哪里,甚至树枝上房顶上也时不时端坐着一个。
见多了就不怪了,不论胖瘦帅丑,江小汀都无暇跟他们寒暄,奔跑中她努力抬头看路牌,好在小白虽然是只除了卖萌贪吃什么都不会的笨狗,寻路的本能还是有的,在天色微明时,江小汀来到了自家楼下大门前。
她吐着舌头气喘吁吁,又渴又饿浑身酸痛,四只小肉爪也磨破了,方才老伯包扎的绷带早就不知跑丢在哪里。等到喘息均匀,又不敢大声叫,怕惊着江雪和小涌,只得端坐门边,等着谁来为她开门。
还好,没一会儿,大门就啪一声开了,探头出来的,正是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