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当年我开宠物店也就是在……”
“妈,搬吧,搬走了再慢慢打离婚官司,至少那货就骚扰不到我们了。”
江雪摸摸女儿的胳膊,还是如往常一样纤细瘦弱,怎么就能抱起比她还沉的自己,还转那么快,简直苏小小倒拔垂杨柳。
”妈,快,今晚就要打包。“江小汀脱了鞋,挽起袖子,先去把小涌的那些玩具家伙事儿都收进了他的滚轮玩具箱,接着又找了个宜家的大口袋去打包厨房那些锅碗瓢盆。
小白对着多多汪了一声,两个毛家伙也来帮忙。
一狗一边,叼着宜家口袋的绳子,向后仰着头,帮江小汀把袋口张开。
看着女儿奔进跑出,决然毅然的样子,江雪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闭了口。
20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勇决。在一个深夜里,顶着父母难以置信的眼神收拾行囊。
父亲在卧室门边,脸上的肉随着吼声颤动:“你别管!让她收!让她搬!饿死在外面就知道厉害了!”说完摔门进屋不再出来。
母亲搂着弟弟江涵站在客厅大门口,想劝又不敢。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女儿,放走了又不甘心。
于是只能在大门口呆站着,趁江雪提着衣服鞋袜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伸手牵住她的背包,悄声说:”快去把小孩打掉,你爸就不生气了,你就能回家。“
江雪眼睛都没有抬,苦笑,摇头,不说话,把背包轻轻拽回来,继续收拾自己那点可怜的小行囊。
那年江涵刚读初三,正是快要中考的时节了,自然而然成了家里的中心,父母每日侍茶端汤,与别家并无不同。
只是,江雪那些日子也正在备战高考,待遇却无甚变化,弟弟的营养餐偶尔有些吃不下的才能到自己手里,该做的家务一样不少,弟弟那份有时候也得代劳。
两相比较下来,也确实叫人有点心凉。
江雪的父母都是高级教师,对教育颇有研究,自家的孩子也实行学校里那套军营政策,不许看电视不许上网不许看闲书,放学时间5点半,到家时间不能超过6点,上学时间7点半,起床时间不能晚于6点半。
当然,对江涵是可以法外开恩的,对姐姐江雪,那可就是严格管控。
老夫妻的理由是”女孩子不管更容易学坏。”
江雪上学时每日黑色头绳扎马尾辫配校服。校服不论脏没脏,都是周末洗了晾干,下周继续穿。
遇到下雨天换洗不过来,那就只能穿母亲的衣服上学。母亲矮,于是冬裤变成七分裤,外衣变成露脐装,招来好一顿讥笑。青春期后,越发的严加管束,连手腕上一根彩色绳圈从谁处来都要问的清清楚楚,即便来历清白也要没收。
以至于后来,江雪在晚餐饭桌上昭告二老,自己有了男朋友,不但有男朋友,还有了身孕,不但有了身孕,即日还要大婚,二老是崩溃的。
晚饭自然是没吃完,地上的碎瓷片和菜渣还是江雪晚上偷偷开灯收拾干净的。
江雪当时跟江小汀一样,拿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说走就走了。
而且,还真的把自己和小孩子都养活了,一走22年,再没有回头。
江小汀的行动速度像喝了迅捷药水,就在江雪回顾往昔的时候,客厅厨房里的生活必需品已经打成了两个巨大的包裹,放在了地板上。
看见女儿微微出汗,脸蛋红扑扑的,刘海贴了几根在额头上,江雪赶紧也挽起睡衣的袖子,帮忙一起收拾起来。
深夜里,二人忙进忙出,时钟已经指向了12。
在她俩用光了家里所有的旅行箱和大口袋,正在拿小塑料袋打包零碎细软的时候,江小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无声的亮了起来,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既没有业务要联系也没有友情要维系,平时,陌生号码江小汀都是不接的。但是考虑到自己才贴了三条街的小广告,江小汀还是接起来了。
”喂,江小姐吗?我是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