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暖烘烘的,有股踏实的香味。
是家的味道。
夏阳深呼吸,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另一边,夏芸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孟广宏:“都什么时候了,还烙饼呢?”
夏芸英不但没睡,反而噌一下坐起来了,“你说阳阳回镇上做买卖,能行么?”
孟广宏:“怎么不行,他就是内向点儿,说得跟孩子多笨似的,他不都靠自己考上大学还找到工作了?开个小超市又不难,咱们操心着点儿进货,不行往后我不跑火车站那条线了,改跑遗迹景区,每天往店里看看。”
夏芸英:“我不是担心这个,阳阳不行还有大强呢。”
她儿子她知道,虽然学历不行,有点懒惰,但接人待物问题不大,还打小是个人来疯,和夏阳正好能互补着。
孟广宏:“那你担心啥?”
夏芸英:“我这不是……怕他一会去,老街坊又提起我姐两口子……”
听到这儿,孟广宏也沉默了。
他们这儿从前是个封闭的小镇,总共没多大地方,谁家有点儿闲事,家家户户都知道。
当年夏阳爸妈失踪的事闹得挺大,镇上说什么的都有,那些比失踪更离谱的传言,他听着都想恼,夏阳当年刚十八,年纪上成年了,但其实就是个孩子,根本就面对不了。
那时候他都高三了,挺乖一孩子,开始偷偷翘课,也不上学,每天不是满大街贴寻人启事,就是蹲在派出所门口等消息,镇上议论的人多了,夏阳听着刺耳,在派出所没忍住和人打过好几次架。
还是民警可怜他,没把他怎么样。
那时候夏阳姥爷还在,老两口自己都受不了那份打击,更别说劝夏阳。
眼看劝也劝不动,管也管不了,后来他们夫妻俩看着实在不行,到镇上强行把夏阳拖上车弄到他们家,这才总算是按着夏阳考上了大学,成绩出来报志愿时候,谁也没提往本地报。
当时想的,全都是让夏阳换个环境,先离开这片伤心地。
五六年过去了,夏阳也成熟了,后来也没再吵着要找父母大闹派出所。
只是夏芸英实在不愿意去想如果再有人在夏阳面前提那些旧事,夏阳会不会像当年一样。
孟广宏拍拍她,宽慰道:“这都多少年了,阳阳这么大了,也懂事了,再说老街上还有几户本地人,不都搬到县里和市里了吗?”
“也是。”夏芸英叹气。
自从小镇成景区,地价涨了,房租贵了,镇上好多人都把房子租给别人开店了。
小镇毕竟不如县里和市里方便,尤其是有孩子的,都想送孩子到市里的学校上学,他们镇上反而是外地人多了本地人少了。
孟广宏:“现在大家都忙着做生意挣钱,谁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夏芸英:“要是谁敢到我们家面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孟广宏:“没有没有,肯定没有,他们不敢!”
夏芸英气顺了,叹气道:“回来也好,我姐身体就不好,阳阳随了她,小时候病恹恹的,大了好了,也从小到大没胖过,你瞧现在瘦的,指不定在外面遭了多少罪,也没嘴说。”
孟广宏:“是,阳阳太老实。”
夏芸英:“有一个算一个的,没一个让我省心。”
孟广宏:“不是有慧慧吗?慧慧多好。”
夏芸英:“孟自慧睡了吗?”
孟广宏:“睡了,我刚才瞧屋里黑着灯呢。”
夏芸英:“不行,我再瞧瞧去。”
她掀开被子,蹑手蹑脚下床,趴到女儿卧室门上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这才又踮着脚走了。
孟自慧躺在被窝里,戴着耳机听听力,听完又切下一首,软件突然弹出无线网络断了,即将使用流量的提醒。
孟自慧:“……”
她妈!
肯定是她妈!
竟然又拔网线了!
孟自慧气鼓鼓地翻个身,点了个重播。
没wifi,她就不能把缓冲过的再来一遍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