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情似水地替陈子盛披上带着毛领子的披风,叮嘱道:“外头风大,爷千万别着凉了才好。”
陈子盛很是受用,他平日虽被巴结惯了,但香荠向来对他却只是无声的服从,少有此等贴心之举。
陈子盛心中暗想,这丫头怕不是被上次的事情给弄怕了,终于认清楚谁才是她的主子,他原本还担心香荠会因为彩蝶一事对他心生怨恨,现在看来,此番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陈子盛自然不舍得让美人拿这么多的东西,于是这些东西通通落在了随行的小厮德寿身上。
香荠抱歉地向德寿一笑,德寿却乐呵呵的直摇头。
一行人上了马车,香荠作为奴婢,本来只配在马车外随行,却被陈子盛一把拽入了车内。
彩蝶立在门口,看着两人的亲密形态,望着马车后的滚滚灰尘,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有了“他的”子嗣又如何?在陈子盛的心中,她从来不是重要的那一个。
碧桃替她披上披风,担忧道:“主子何不同去?大夫说你胎象稳固,并没有说不可以外出啊。”
“他们二人郎情妾意,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彩蝶幽幽地说道,转身回到了房内。
身后,碧桃看着彩蝶落寞的身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又迅速隐去脸上的表情,快步追上了彩蝶。
马车上,陈子盛半拥着香荠,柔声叮嘱道:“香荠,这次去梨园听戏,所为乃是陈府乃至侧妃娘娘的大事,对外千万不可说自己是陈府中人,可记下了?”
就算有什么大事,终究和她一个卑贱的奴婢不相干了。
香荠没放在心上,只是胡乱点点头,忍不住偷偷看向车外。
这还是香荠第一次正大光明地离开陈府,她今年已十六岁,却一直在一个又一个牢笼中兜兜转转,未曾自由看过这天地,
终于,趁着陈子盛不注意,香荠偷偷挑起车帘,雀跃地向外看着。
江州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色小贩叫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沿街的店铺挂着红红绿绿的招牌,展现出一派繁华景象。
香荠看迷了眼,陈子盛好笑地说:“竟这般新奇?那日后,本公子多带你出来游玩。”
香荠虽然贪恋这坊间的热闹,却不愿和身边这个男人一起,可她面上还是笑盈盈地说好。
车很快就到了梨园门口。
门口的伙计利落地招呼道:“安阳县的戏班子就在咱们江州待两天,这《金兰缘》可是最新的大戏,一座难求,错过可就没有了!公子夫人,里面请!”
陈子盛皱了皱眉,似是不满被误解为夫妻,但碍于人多眼杂,终未发作。
香荠冷眼看着他的神色,心知陈子盛所想,即便陈子盛在人前人后给予她许多体面,那也是身为主子给奴仆的宠爱,若真要和香荠论做夫妻,陈子盛绝对会第一个嫌弃她的出身。
毕竟,不是所有主子都是二少爷那般纯良仁慈,把所有的下人都当人的——不对,陈子盛这样狠毒的人,又哪里配和他相提并论?
想到陈子安,香荠的心中又荡起温柔的涟漪来。
只是香荠没想到,自己对陈子安的这一盏缱绻,却在因这一场戏,几乎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