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一连昏睡了三日,终于在正月初十的晌午缓缓醒来。
沈姨娘正趴在一旁的床榻,感觉到异动,连忙起身,惊喜道:“昌荣,二少爷醒了,快去请许太医!”
众人皆是大喜,昌荣飞也般地跑了出去。
“子安,害娘担心了。”
陈子安面色苍白,嗓音微弱而沙哑。
“说什么呢,傻孩子。”沈姨娘的眼眶又红了,连忙从一旁拿了水,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陈子安:“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若你真的不在了,姨娘我真就随你去了——”
“姨娘是高兴糊涂了,少爷醒来是喜事呢!天上神佛一定会保佑咱们二少爷往后诸事顺遂!奴婢这就去传老爷夫人,想必他们一定很欢喜!”
彩月笑吟吟地从一旁走来。
沈姨娘脸上的神色却淡了淡。
她虽心软却不瞎,很多事情心里如明镜一般。
之前陈子安昏迷的时候,彩月便似院中的隐形人一般,连香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如今做起活儿来倒是又利落了。
明月笨嘴拙舌,不似彩月会说话,只是欢喜着端了一碗粥上前:“少爷,您昏迷了三天了,只进了些汤水。这粥奴婢炖得烂烂的,一直在灶上温着,你快些用些,好涨涨力气!”
陈子安勉力喝了几勺,对明月露出个感谢的笑意来:“这段日子,想必是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抱着我喂药,不断唤我,我怕是挺不过来了。”
明月一愣,抱着他喂药的,又哪里是她?
可是不知怎的,她和沈姨娘互换了一下眼神,都沉默了。
正说着话,许太医已经赶到。
方才他本就在来陈府诊脉的路上,刚巧遇到去请他的昌荣,便一同来到了陈府。
许太医手握青玉脉枕,搭于陈子安手腕之上,细审脉象后,宽慰众人道:“二公子虽历生死之劫,然命数未绝,已成功闯过鬼门关。”
沈姨娘脸上露出了喜色,跪下对许太医拜谢道:“还要多谢太医,妙手回春,救了吾儿性命!”
“不可不可!”许太医连忙扶起她,又道:“只是后续有些事,我还需要嘱咐一二。请姨娘随我前来。”
沈姨娘连忙随太医到了屋外,许太医这才道:“虽然贵公子现下已性命无忧,但伤势过重,右腿恐怕终身无法行走,您还要有些心理准备才是。”
沈姨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泪水再次喷涌而出。她哀求道:“太医,就真的没有法子了么!”
许太医遗憾地摇摇头:“依老朽的医术,怕是无力回天了。只是,贵公子这次伤得颇重,现下还需要静心调养、恢复气血才好。如因此事太过伤怀,怕会年寿不永。此事还需要您缓缓地告知,不可让他太过伤怀。”
沈姨娘收敛心神,连连点头,正要问些别的时,彩月已带着陈青雄等人匆匆赶来,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陈青雄脸色一沉,声音竟一时间无法克制:“什么?!许太医您是说,二郎的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此时内室中,陈子安正在明月的搀扶下试图坐起身来,不料右腿毫无知觉,犹如朽木般沉重无力。
就在此时,陈老爷的声音骤然传入内室,陈子安脸色一白,犹如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