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上前握住香荠的手，认真道：“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心性不同常人，心如磐石，志若金汤。和你相处久了，更是觉得如玉之润，似兰之芳。你不知我曾有多么羡慕大哥他可拥你入怀，又怪他不懂珍惜你。可如今，我也可以握住这双手了，你不知我是有多么欢喜。”

香荠本已止了泪，又被这一番剖白弄得眼睛痒了起来。她掩饰地笑道：“二郎这张嘴，说什么话都动听极了。只怕若是哪日被你卖了，只消你甜言蜜语几句，我也会心甘情愿地认了。”

陈子安却举起手掌，对着殿内的佛像，认真地立起誓来：“子安所言字字发自肺腑。我陈子安，于佛前盟誓，此生此世，必对香荠姑娘忠贞不二。若日后有任何欺瞒、辜负香荠之处，便叫我屡试不中，孤苦一生。此誓天地共鉴，神佛共听！”

香荠连忙夺下他的手来：“呸呸呸，我和你闹着玩的，各路神仙勿怪，这家伙脑子病糊涂了，都做不得数的！”

陈子安的目光温柔，轻轻圈住了香荠的手：“香荠姑娘，不是素来不信神佛么？”

“那是往日！”香荠忍不住回嘴，亲昵地靠在陈子安的肩膀上：“公子还嘲讽我临时抱佛脚，可那日若不是神佛大发慈悲，应了我的愿，又怎么把你这个俊俏少爷，全须全尾从阎王殿里夺了回来？”

“好，都是香荠姑娘的功劳。”陈子安宠溺地刮了刮香荠的鼻尖：“待我回了陈府，便请父亲，把白马寺的佛像重塑金身可好？”

可这话却莫名刺中了她的心，香荠下意识地直起身来。

“怎么了？”

“没什么。”香荠掩饰地笑笑，道：“到时候我们回去了，来白马寺拜佛总是麻烦。要是能把佛像带在身上，叫牠只做我一个人的神便好了。”

“好，都听娘子的。”

这还是陈子安第一次叫她娘子，香荠微微怔着看他。

烛光下，温润公子的眉眼弯弯，明亮如星。他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恍若一幅会动的水墨画。

那乌黑的发因其主不擅竖冠，正有几缕头发散落在肩上，带着一丝潇洒和随性，竟令人有些心醉神驰。

如此的好相貌，即便残了一只腿，依然可以做出锦绣文章、绘就丹青画卷的男人，她这样卑贱的人，又哪里配做他的娘子呢？

一个声音又在她的声音叫嚣起来：“为何不配？就在此时，就在此处，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她的妻子！既然已无前路，更该抓住当下！”

香荠鬼使神差道：“今日，可还要先熄灯？”

陈子安一怔，不知话题怎么转得如此之快，耳根子又忍不住红了起来，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佛殿正中的佛像面容慈悲，嘴角含笑，眼神低垂，静静看着这对不为世人所容的鸳鸯。

与此同时，观音殿内，小荣王却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

“王公公，你说，为何香荠姐姐要拦着本王，不让本王去告发那个恶毒妇人？我都说了我会为她撑腰，怎么，本王的话，便这么不可信？”

王千峰心头微微有了醋意，这个叫香荠的医女不过就过来侍奉了两日，不过美貌了些，又机灵了些，竟然哄的荣王殿下满口都是她。他日日伺候得如此上心，也不见小主子多问几句。

说到底，当初投胎时就该投成女子，总好过做了男子，还要挨上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