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初站在檐下,肩背挺直,身上穿的元青盘领袍在灯火映照下泛着鸦色光泽,两道锋利剑眉,透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清冷疏离,眉目犀利。
“殿下,夜深了,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嬷嬷踮着脚笨拙的想将手中的披风披到面前人的肩膀上。
温宴初转过身,有些意外的低头看着老人,接过对方手中的披风,耐心问道:“嬷嬷,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看着对方眼下的青黑和一直紧皱着的眉,嬷嬷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还没有休息,奴婢又怎能放心睡下呢?”
温宴初又将视线投向了院子里,脑子里混沌着,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孤只是有些失眠。”
目光触及院中的合欢花,突然想起这是妹妹最喜欢的花,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绵绵现在如何了……罢了,终究是我这个兄长对不住她。”
温宴初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妹妹离开时那种依依不舍的眼神,那种感觉,此时犹如变成钝刀,一下下地在心上切割。
老人对于如今的形势也很痛心,但事情已成定局,任谁都无力回天了,只得心疼的劝道:“殿下你已经尽力了,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遇事定能逢凶化吉。”
“嬷嬷,你不用安慰我,那个凉王是什么样的东西你我心中都有数。”
温宴初无力地摇摇头,苦笑一声,一丝无奈和无能为力的表情浮现在脸上:“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称职,护不住妹妹。”
“我辜负了母后的期望。”说完这一句,温宴初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倚靠在柱子上,眉宇间满是疲惫和失望的神情。
“我的殿下啊,你不要这么想,这些事情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朝中那些贪官污吏,狼心狗肺之辈。”
嬷嬷越说越气,但仅凭她人言轻微,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交到自己手中的这一对儿女被那群人磋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恨啊!可惜即使拼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嬷嬷此时也是老泪纵横,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恨意:“也怪陛下,他怎么能一点都不念与娘娘的夫妻情分,他可还记得娘娘去时他是怎么跟娘娘保证的……陛下,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嫡亲儿女这么狠心!”
温宴初深深吸气,努力淡定,眼神却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失意:“嬷嬷,父皇如今将我遣到这漳州除匪,未尝没有想让我先暂时远离朝堂风口浪尖的意味,只是我不甘心!”
“绵绵现在依旧没有消息传来,我如今又被困漳州,父皇这是想要执意断了我的念想……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儿子并不想做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说到这儿,温宴初身上那副沉着冷静的架势再维持不住了,下颌线条越绷越紧,他如今还尚未及冠,本该是意气少年,他已经不想再这么忍耐下去了。
漳州距大凉不过百里之遥,所以当晚兰隅带着顾云声快马加鞭,第二天一早二人就赶到了漳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