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了吗。
冰冷的手指握紧怀中失去呼吸的人,正上方碎裂的玻璃逐渐模糊,泪水再也支撑不住从眼角滑落。
是我的赛迪死了……
后来发生的记忆依旧是混乱的,温热的鲜血喷溅到脸上,被我厌烦地抹去。不能给赛迪看到不是吗,这太冒犯了。
三天后,我是在圣芒戈的病床上醒来的。
纳西莎一直在抱着我哭,德拉科躲在哈利身后哭泣地说不出话来,我怔怔地望着上方惨白的天花板。
心脏仿佛扔进了绞肉机里绞得粉碎。
原来悲伤也能这么痛,痛到我想要死去。
可是我不能死,纳西莎不会允许,卢修斯也不会允许,赫敏他们也不会允许——
赛迪,也不允许。
那道本该射向我的索命咒被他挡了下来,我的性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它是塞德里克换来的,它是塞德里克的。
一周后,我成功从圣芒戈出院,医师们反复向忧虑的众人确保。
“不必担心,马尔福小姐看起来非常健康,您要相信魔咒的判断。”
我的神态一切正常,和平日一样都是冷冷淡淡的,在霍格沃茨的礼堂中邓布利多向所有人宣告共同祭慰在神秘事务部一战中逝去的男孩。
老人声音低沉,透露着悲伤和遗憾。
我当时在想什么呢,对了——
我在想如果赛迪看到这群为他哭泣的学生们会说些什么。
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宽慰几句,再用那双温柔的令人心碎的眼睛静静地望着。
后面的日子逐渐忙碌起来,我们为了寻找魂器开始奔波,不过数月,其余五个魂器全被尽数销毁。
走出校长室的我被德拉科叫住,他说我太累了,需要休息。
“不,德拉科,我并没有感到疲惫。”
他又说我的眼睛太空了,像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我下意识摸了摸眼睛,“不,德拉科,我的眼睛颜色只是比你的深些。”
他最后说我真的变得太奇怪了,他说我应该大哭一场。
我轻笑出声,“不,德拉科,我一直都是这么不是吗。”
“所以我才说这不正常!!!”男孩崩溃地大喊道,他的泪水不断地溢出来,浑身颤抖地捂住脸。
我轻柔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声音浅淡。
“谢谢你,德拉科,这场眼泪就当做替我哭的吧。”
德拉科再也克制不住,哽咽的哭声从指缝间奔泻出来,化作呜咽随风扬走。
自那日后,我的弟弟没有再说过这些话,他和所有人一样接受了这样的我。
我们打败了伏地魔,又过了三年我坐上了魔法部部长之位,大战中的枪弹令巫师界清楚地意识到麻瓜科技的威力。
我和赫敏试图为巫师界带来一场悠久的,漫长的改革。
接近百年的岁月里,我的身体开始迅速衰败,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无法挽救。
一方面是青年时的过度劳累,另一方面是我亲手割掉了自己的腺体。
Alpha前期的易感期可以通过抑制魔药控制,可一旦过了三十岁的年龄依旧没有Omega的安抚就会在休克中死亡。
这其实很容易解决,于是我便利落地将它割了下来。
我的刀技不错,一点也没被感染。
如今我已年过百岁,虚弱的身体甚至需要旁人搀扶,我每日会做的事就是坐在庄园前的花圃中,那种着很多的玫瑰花,它们簇拥着在太阳下欢快盛开。
那是樱桃白兰地玫瑰,它的色调如同夕阳天空下的火烧云,朱红与明黄交相辉映,层层叠加的花瓣明艳温暖。
它的香气,和赛迪的气息最像。
我扶着轮椅费力站起身,凑近花朵前,却什么也闻不到。
我已经很老了,破损的嗅觉让我再也感受不到清甜的玫瑰花香。
被一股巨大的,难忍的疼痛蓦然袭击了心脏,我猛地意识到:赛迪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也被岁月无情地夺去了。
我永失了他。
……
前方好像有道刺眼的白光,她的眼皮死沉死沉的,露西娅费力睁开眼睛。
“露露,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清亮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拉长的尾端带着不易察觉的柔软,多少年在梦里都开始模糊的声音令露西娅呆呆地愣住。
她缓缓转动瞳孔,呼吸放得极轻。
蓬松的焦糖色卷发略微翘起,浅灰色眼睛弯弯的,塞德里克坐在露西娅身旁,周围的白光为他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
就像那晚,她在树下往上看时少年的模样。
“露露,想我了……”
未说完的话被扑上来的拥抱打断,他的身体被紧紧抱住,那种深刻的力度似乎要将塞德里克揉入骨髓之中,他耳边只剩下哽咽的哭泣声。
她在祈求——
“赛迪,不要再抛下我了……”
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塞德里克温柔地抱住悲伤的爱人,他声音微颤。
“好。”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2092年4月18日,正是玫瑰盛开的季节。
被誉为魔法部历代最伟大部长的露西娅·马尔福在圣芒戈长辞于世。
她下葬之日,所有亲友们带来的竟全是一束束明艳的黄玫瑰,大家眼神温柔地望着棺椁中的老人,无言地送上最后的祝福。
只愿,他们终会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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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白兰地:
一生一世永不放弃,一生一世只爱你,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等待你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