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季如光招了招手,让众人等在外面,只放雷敬、鱼绍玄和“云娘子”进去。
“嫌犯既有隐身之能,那便由老雷手持马槊,鱼儿持短刀,长短相济,将云娘子护在中央。你居中持了染料筒,遇风便射。”
雷敬一听立刻便不干了:“老季,不是我说你,你让云娘子跟来,已经够不妥了!你还拿云娘子做诱饵?”
季如光还没答话,符寿安却抢先开了口。
“我要是有事,你们季头已经想好怎么向范司公回话了,怪不到你们头上的。雷校尉放心吧!你们啊,有老狐狸领头,吃不了亏!”
符寿安说完,便当先一步迈向了禀实仓,雷敬鱼绍玄见状,也只得赶紧跟上,护她左右。
其实,季如光同意她去当诱饵这主意的时候,符寿安还是有些吃惊的。
连客气一番也没有的?
但旋即她又释然了。
季如光这样的风采长相,一把年纪不曾婚配,只怕就是因为这种毫不怜香惜玉的性子吧!
可季如光明明又很细心,刚刚为她穿上软甲,修长的双手温柔至极,带她策马,也处处呵护。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季如光的声音擦着符寿安的耳边滑过,带起一片小小的战栗。
众人进入粮仓,一阵陈年的腐朽扑面而来,符寿安不由掩上口鼻。
粮仓最忌火烛,因此干道两侧,各有数尺宽的旱渠,为的是起燃时隔绝火势。粮仓中央则悬着两盏油灯,灯下是巨大的土坑,以免油灯坠落,引燃米粮。
装有粮食的口袋层层叠叠,堆成一座座小山。
众人轻手轻脚地行进着,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心中不免焦虑。
毕竟敌在暗处,一举一动都会被她看到。
雷敬用槊杆碰了碰季如光:“老季,她不出来,怎么办?”
季如光没有吭声,而是径直先走到灯下。
“呼衍氏!”他大声说道,“你瞧瞧这是谁?”
接着,他轻轻将符寿安揽过,公主的面庞一览无余。
“你忠心服侍的主子——张废人,一生中最痛恨的、最惦记的、最放不下的,便是这位寿安公主。刚刚你就想杀了她,怎么,现在不敢了?!”
此话一出,雷敬、鱼绍玄、孟伯礼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呼衍氏敢不敢他们不知道,但这季头,是真的敢啊!
“你会现身么?”季如光微笑道,“这可是你最后的复仇机会。”
对面没有回应。
“呼衍菩萨保!”
季如光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喊出了她的真名。
“张废人乳名雁南。你那时十五岁,刚刚在战争中失去女儿,你被掳入掖庭,是张家要走了你。”
“你有了家,抱着刚出生的她,唱鸿雁南飞,这孩子的乳名还是你取的……”
今日净尘司处决她,我不信你不知道!可你畏惧昭狱守卫森严,不敢露面,只敢跟踪公主,伺机刺杀。
可现在你被围在这禀实仓,四周甲兵在列,就算公主还在你面前,你还是怕了!从头到尾,你只敢躲在暗处,给你的雁南提供邪法,让她在宫里冲锋陷阵,自己,却从不敢真正的为她做一件事!”
“住口!!你住口!!!我没有!!”
伴随着诡异的“嘶嘶”声,一句气急败坏的叱骂在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既像什么东西在游走,又像吐着信子。
“我要为小姐报仇!我要为我的雁南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