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龙雀的戾气让人多老朽的存在侧目,不少昔年故人现身,想要劝阻他。
梦道主的大罗惊仙牌固然令人绝望,但很多人猜测,大地深处应当还有古之大能的后手,会反本溯源,毁掉大罗之阵。
可故人们苦劝无果,最后任谁都能够看出来,大夏龙雀已经萌生了死意。
最后还是云卦师问清楚了大夏龙雀,知晓了他心头的辛秘。
昔年风卦师曾经给大夏龙雀批命,言称黑天、灰地、赤水现世时,大夏龙雀将陨。
他们这一脉的师尊来历诡谲,也是那学究天人,昔年大能,远古年间收下四徒,风卦师不仅仅是大能首徒,更是师兄弟之中卦术绝巅之人。
昔年曾经以半步大能的修为,算出了某位大能的劫难。
也许正是因为才情惊艳,引天妒,远古末年的量劫之中,风卦师殒命。
但他留下的卦辞,却让诸多老朽的存在熄了劝阻的心思。
命中之劫,向来玄妙,非是人力可以左右的事情。
连太一道人缄默数息之后,依旧伸手将手中的天龙圣旨递到了大夏龙雀的身前。
“往昔残活至今日的人,多少总有那惊世道术,我且不去问你,昔年初次量劫,贫道本应抗下,行差就错,却终归误了芸芸众生,这是贫道之过,才有这万古岁月,贫道为量劫奔走,今日莫说你要这天书,便是要贫道的性命,便也一并送你。”
太一道人言辞恳切,大夏龙雀却笑道:“帝君庇护苍生何其多也,本尊不曾恨,若非昔年死过一次,损了半道祖炁,又失了五成气运,便是连着天书也用不到。”
话音正落的时候,远处忽有一道锐利流光划破灰雾。
一个沉默大汉,蹈空步虚,负刀而行,眨眼间落到大夏龙雀的身旁。
“诸位前辈不惜命,某家也来助妖君一臂之力!”
大夏龙雀乃是世间最后一位白鹄族人,可视之白鹄部族的族长,以古之称谓,妖族一部首领,当以妖君称谓,若跻身大能,方称妖圣。
来人虽口称“前辈”,但行走之间,有无算灾祸瘟炁伴随,更有一缕黑气环绕眉心之中。
不少人已经看出此人跟脚,亦是三古时代苟延残喘存活至今日的人物,甚至到如今,已显灯尽油枯之相,许是远古末年,又或者上古时代成道之人。
“小友如何称呼?”
大夏龙雀拱手相问,那大汉翻手将背后银白长刀握在手中,刀身篆刻古文,当中以雷篆书“十七”二字。
“昔年俗名不足称,某家诨号刀十七!”
大夏龙雀恍然:“原是刀君高徒,有小友助力,当曾三成胜算!”
话音刚落时,又一道香火烟气自须弥裂缝之中溢出,霞光闪烁之中,化一尊老道身形。
“老朽渊伯,愿助妖君一臂之力!”
这老者来的诡谲,直到开口之后,才被云卦师等人察觉,便是连太一道人也诧异的看着名为渊伯的老者,神识落到老道身上,却似陷入混蒙之中,不见天地,不闻道法。
唯有妖灵子左司,面容严肃,面对渊伯竟然执晚辈之礼。
“后学末进,崩坏山河,惊动古神沉睡,万望渊伯大神恕罪。”
此言一出,诸修心惊,万古以降,仙道凋零,而神道早已经寂灭。
当世犹存神道法,却难见真神。
这神,说的不是九重天阙的伪神。
这神,说的不是远古天庭的仙神。
这神,说的不是太古妖庭的妖神。
这神,说的是那开天辟地!说的是那太初莽荒!说的是那天地未出,岁月不存之前的道果!说的是那天地孕育,又在果位之外!说的是那先天地而生的古神!
又之谓先天大神,或唤天人、地君,于太初之初降生,于莽荒中造化沧桑,最后沉睡于天地之间。
有古老传闻,所谓仙山者,不过是昔年诸多先天大神的坟茔。
一座山,便代表了一尊先天大神的存在。
只是这类古神的存在,即便是在三古时代,都是很久远很飘渺的传说,相传他们在天地清明之后,便都已经逝去,肉身造化山河,只存一抹真灵,或者与道相合,或者轮回之后,携前世功德而登仙,又或者演化无上妙法,化仙乡神界,此法不断,则真灵居于仙乡神界,亘古不朽。
如悬月魔宗无生峰所修,便是无生老母这尊古神所传道法,而真空家乡,便是无生老母的归处。
而谁能想到,三古岁月逝去,末法之劫降临,这方残缺的世界,竟然尤有古神存活!
不曾被天地所收,也不曾造化仙乡神界。
老者着阴阳道袍,于无风处飘动,闻听左司之言,只是摆摆手。
“我等古神虽托天地而化生先天,但造化过山河之后,天地亦于我等古神无甚因果,尔等时好时坏,此界是兴是灭,已于老朽无关,说来我与那人倒有几分类似,天地于我为故乡,山河视我为过客残存至今日,不过是为了几位不成器的后辈子孙。”
说罢,渊伯大神便闭口不言,恍若沉睡一般,任是诸修呼唤,却不再动弹。
唯有大夏龙雀这里,朝着渊伯大神拱手道:“不论前尘因果,今日这番局面,终归是运数使然,又或许是那昔年云端的大能落下的棋子罢了,也幸有前辈在,如今敢叫那群神落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