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昆手里的黄符飞出去一张又一张,十分肉疼,眼看护士笨重的身体像缩水一样越来越小,他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最后他飞出去一根系满了铜铃的红绳,将护士的四肢牢牢捆住,那把巨大的电锯“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随着护士被束缚,地上那些蠕动的肉块也都像失去了生命一样彻底化成了一滩血水。
陈昆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贴着墙边走,想去找那个小女孩。
路过电梯的时候,他看见电梯里有一滩人趴在电梯顶上,舌头伸得老长,口中的涎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只不过他不能从电梯里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昆路过。
“咦?”陈昆原地转了一圈:“小孩呢?”
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时候,余光扫到了电梯的金属门,金属门反光,能照出模糊的影子,陈昆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他抱了一路的小女孩就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疯狂转动的罗盘,眼睛已经挣开了。
全黑的,没有眼白。
陈昆身体都僵住了:怪不得他刚刚拿着罗盘还会被鬼发现,感情是他就抱着一个小鬼到处乱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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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道山收了一葫芦的生魂,这些人大多数浑浑噩噩没有清晰的神智,一个个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游荡。
他身上有一层黑金色的光,这一路上厉鬼见了都会退避三舍。
可是住院部光大大小小的鬼蜮幻境就叠了好几层,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难道市医院一直有什么问题吗?
刘道山脑子一边飞速转着,一边手持一直黑色的狼毫笔,凭空画符。
一道道符咒落下,所经之处宛如被净化一般,黑色慢慢退却,逐渐朝着另一个方向收缩。
刘道山看了眼周围的布局,估计最后会缩到地下去,难道是停尸间?
走廊上的病房门全都开着,门边陈昆放下的符纸已经烧成了一捧灰,刘道山进去在每一层楼的墙上都落下了一个驱邪煞咒,嘴里念念有词:“敕敕洋洋日出东方……”
每落下一个符咒,刘道山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脸上褪去,走到一楼的时候,他再次抬起颤抖的手要在大厅里落下一个符篆,手腕就被一只黑色的手握住了。
“不能再画了,”又是那道低沉的声音。
刘道山摇头:“市医院人太多了,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不是让你回去吗?”
黑影不说话,只是坚定的握着他的手腕,黑金色的能量再次汇入刘道山的体内,他的嘴唇上也重新恢复了一些血色。
刘道山拍了拍黑影的手:“多谢了。”
因为一些原因,北阴大帝并不能离开地府,只能通过一些媒介短暂地降临到人间,还不能待太久。
不过就这样也够了,刘道山再次画符的手有力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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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你要超度到什么时候,我要摁不住这只鬼了——”另一边门诊部,周良和几个道士死死摁着在地上挣扎的一只鬼,这鬼脑袋掉了半个,露着黑乎乎的洞,里面还有白色的蠕动物体爬来爬去,他们都要吐了。
大和尚,也就是玄明法师,他正坐在地上敲着木鱼,法杖横在身前,身上似是披着一层浅浅的金色袈裟。
玄明法师充耳不闻外面的声音,敲木鱼的手和念经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诵经声回荡在走廊里,然后钻进半头鬼的身上,烧起一阵阵黑色的雾气。
半晌,玄明敲木鱼的手一顿,口中落下最后一个经文,一道金光闪过,这只处于失智状态的鬼直接被超度,身上的黑色雾气尽数消失,眼神里再次盛满了混沌。
周良甩甩酸胀的手腕,掏出法器先把鬼收了:“这黑乎乎的什么东西,混沌吗?混沌其实是空气污染?”
玄明法师撑着自己的法杖站起身来:“周施主可曾听说过这样的话,传说天地出生之时天下一片清明,后十恶出,业生,而混沌便是恶业聚集而成的东西。”
“哦,一大团待清理的程序垃圾,”周良拿好自己的桃木剑,招呼其他人:“走吧,下一层。”
“等等,”玄明法师突然道:“我好像闻到了麒麟的味道。”
“哎?”周良挑眉:“妖管所竟然也进来人了?”
“怎么说话呢,”赵澜从楼上下来,身上散发着浅浅的光芒,所经之处混沌的气息退避三舍:“为人民服务,人妖有责嘛。”
“赵施主,”玄明法师朝赵乾一颔首:“楼上的情况如何了?”
赵澜陶主管理局统一制作的可以收容生魂的葫芦法器:“都找到了,一部分还清醒着的也都打晕了。”
玄明法师、周良:……你到底是不是瑞兽。
“别这么看我,”赵澜道:“我要是不打晕他们,他们就会到处乱跑乱叫,还不如老老实实睡一觉。”
剩下几人也没对赵澜的行为再发表什么,反正只是打晕又不是打死。
玄明法师道:“这就是混沌吗?”
赵澜摇头:“只能算是混沌千万分身之一吧,也许他的意识会附着过来一些,但如果是本体降临,咱们怕是立刻就得被迷惑地倒戈向他。”
“有这么厉害吗?”有人出声问道。
赵澜:“瞧瞧,区区一个分身,把我们搞得这么狼狈,你说呢?”
大家都不说话了。
赵澜拍拍手:“走吧,去住院部,现在好像只有刘道山他们大概五个人在,那是重灾区,我们得过去帮忙。”
一行人呼啦啦涌向住院部。
楼顶上,云泽还是保持着靠在栏杆上的姿势,这时市医院周围的浓雾正在一点点的缩小,外围的工作人员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云泽看看半空,摇头:“他到了。”
他再次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真是感谢这逆天的愈合力。
“唱戏的到场了,”云泽看向陆终:“戏台子不能在这里,我们去帮他们搭戏台子吧。”
“伤真的不要紧吗?”陆终的视线落在他胳膊上:“我的领域也可以的。”
云泽摇头:“我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