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

眼睫闻声轻颤，云昭捂住脸，失声痛哭。

她的夫君啊！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白发如瀑，除了眼底猩红，周身的黑雾涌动却愈发衬得他仙气逼人。

堕魔的仙君。

多少天了，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怀中抱着他心爱的妻子，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衣摆。

她看到他怀里的“她”面色青灰，显然已经死去多日。

青云宗的弟子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俞眠将横幅放在他身边，却也知道一切都晚了。

魔气侵蚀，他们接受得很平静。

他们在用仅存的灵力，试图砍断还在阮墨渊手脚处的魔气。

是九转绝灵转化阵，正在消磨阮墨渊的血肉，等到阮墨渊身死，剑骨便与他真的永无瓜葛。

“不用白费力气了。”

感受到身边不断有人力竭入魔，失去理智而后又被同伴控制。

却不会再有人出手救他们第二次。

阮墨渊举起手，手腕和手臂上伤口深可见底，一边侵蚀，一边痊愈。

“剑骨恨我，恨我背弃了他，恨我背弃了我的道。”

他温柔一笑，让在场的弟子恍若看见了当初那个温和耐心，嘴上说着教不了，实际上一个一个指点切磋的宗门首座。

说出来的话却残酷无情：“我背弃了道，现在是个魔。”

他的剑不知何时换成了木剑，但仍有剑意存在——却不是当初剑锋弟子们所熟知的，争相恐后学习的，藏锋内敛的剑意。

而是斑驳的，魔气、恶念、煞气、血气……

这样的剑意，怎么会出现在阮师叔身上？

“不……”俞眠唇瓣绝望的微颤，眼底的光茫塌散。

阮墨渊依旧温和的看着他。

“我记得你，青云宗基础剑招前三十式，学会了吗？”

“会，会了。”俞眠忙不迭点点头，眼中复而又燃起希望。

阮墨渊却转头朝向其他人。

“我记得你，每次只定三招，进步很快。”

俞眠看见，五大三粗的师兄一边抹泪哽咽，一边点头。

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却记得他们每个人的请教。

到了郑芸，他问道：“我师尊回来了吗？”

郑芸也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啊。”他似是感叹一句。

何百晓落在最后一个，在阮墨渊的目光转过来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阮墨渊道：“你是景洪尊者的弟子，很独特，在阵法上的天赋也高，很优秀。”

“谢，谢谢……”何百晓伏地不起，哭得双肩发抖。

阮墨渊和所有人都只说几句，短短几句，却调动了所有人情绪。

他低下头，温柔又专注的看着怀里的人，仿佛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

他的伤口裂开又愈合，裂开的速度随着魔气的增加而加快，愈合的速度却在渐渐衰退，深可见骨的伤口增多，当愈合的速度远不及魔气侵蚀之时，他将被活活剥离血肉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