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接下来分享的是张可可。　　她立在黑板前，先清了清嗓子，缓而一本正经地说：“我主要查看了甄谢的房间和段设备的房间。”说着，她开始一张一张贴照片，一股劲儿全贴上才继续，“甄老板和谢阿飘的关系并不好，我觉得谢想要离婚，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甄老板家暴她。”　　张可可指着她拍的前两张照片，都是谢阿飘日记的内容。　　　　她念着，用着悲愤的情绪。　　“自从结婚后，甄就变了。他打我，骂我，完全不同追求我时的模样。我一直在想，他以前对我的好，都是装的吗？”　　“他又打我了，没有任何理由，只为发泄。他是恶魔，在郝朋友自杀后，我就该知道。”　　“去了医院，他打破了我的头。浑身都是伤，遮都遮不住了。我不能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甄迟早会要了我的命。”　　　　张可可呼了口气，问谢阳：“你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在他打死你之前，你准备先杀了他？”　　“我只是准备离婚。”谢阳垂眸，缓而开口。　　　　“不见得哦。”陈雷努努嘴，拿出一张照片晃了晃，“你的电脑上，有搜索毒.药的记录。”　　陈雷将照片传给其他几人看，一双眼睛只盯着谢阳，他想从对方细微的举动中找出什么。　　　　“我有想法，但所做的，只是找他离婚。”谢阳说。　　陈雷问；“可是他并不同意啊？”　　　　“那就用法律的途径。”谢阳与陈雷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雷咂舌：“你没买毒.药？”　　　　“没有。”谢阳回了两个字，没有一点儿犹豫。　　　　“在一本书里，我找到了谢阿飘和段组长的合照。”张可可指着这张照片说，“可以看到，两人举止很亲密。而在背面，谢阿飘还写了五个字——如果有来生。”　　　　“我和段组长大学就认识了，照片是那个时候拍的。”谢阳垂眸，解释道，“他和甄同时追求我，而我，大概是不懂事，喜欢坏男人的调调，选择了甄。字是我后悔之后写的，但因为已经嫁给了甄老板，所以写的‘如果有来生’。”　　　　“但你和段组长没等到来生。”董淳一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有一次被甄打后，我去医院的路上碰见了段。他一路对我照顾有加，他还对我说：对我的感情一直没变。”谢阳说道。　　段小海也补充着说：“我一直都喜欢着谢阿飘的。因为她嫁给了甄，所以我想着就在她背后默默看着她幸福就好。但是事实告诉我，她不幸福，甄是个混蛋。我想要保护她，用我所有的力气。我要给她幸福。”　　　　“你的杀人动机出来了。”董淳一看向他。　　段小海一愣，转而捂嘴，嘟囔着说：“哎呀妈呀，我自个儿都说完了……”　　　　谢阳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朝他伸出手。段小海会意，伸手握住她的。　　　　她开口，眼眶微湿，眸中带光：“你会为了我杀人吗？”　　谢阳说得温柔，问得认真。段小海看愣了，回她：“会。”　　　　他话音刚落，谢阳继续问：“所以你杀了他？”　　　　段小海继续愣了两秒，但这回明白了，谢阳这是把他往坑里带呢。　　他顿时哭笑不得：“我走过最长的路，是你的套路。”　　　　谢阳收回手，耸了耸肩。　　　　张可可指着最后一张照片说：“段组长你很有嫌疑哦，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麻绳。而且可以看出，这麻绳还是被用过的。等会儿大家不妨对比一下，这是否就是甄老板上吊的绳子。”　　段小海抚额：“应该不止麻绳吧，还有其他工具啊。这都是工具的一种，也不只是我有吧。”　　“你又不修设备，要这些工具干什么？”陈雷问他，转而又笑，“玩S.M？”　　　　段小海无语了，只留一个略微尴尬的表情。　　　　张可可最后总结，指着段小海说：“我最怀疑他，为爱而变.态杀人！”　　段小海抚额：“说谁变.态呢……”　　　　董淳一眉毛一挑，笑他：“她说凶手。”　　　　张可可后面是谢阳，她走在正中，贴上第一张照片——刘设备的手机屏幕。　　“刘设备的手机屏保是自己的照片，但是是以前的照片。大家可以看到，这张脸上并没有伤疤。”说着，谢阳看向刘能，“刘设备你为什么会用这张照片做屏保呢？”　　刘能摊手，无奈地说：“难不成用现在这张脸的？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可是这样你就痛快了吗？”谢阳眯起眼，说得直白，“难道你不觉得看着这张脸，更会让你想到所经历的一切？”　　刘能眼眸微垂，没回答她了。　　　　谢阳收回看刘能的眼，缓而伸手贴上拍摄的病历本和事故报告的照片，继续分析：“这就是造成刘设备脸上伤疤的车祸事故。事故不仅让刘设备负伤，同样还让他家破人亡。在事故的最后一页，刘设备写着——如果不是甄强逼着我喝酒，还诱导我酒驾，我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刘设备，你很恨甄老板吧，可为什么你还要来他这里当一条狗呢？”　　　　刘能点头，没有隐瞒：“对，我很恨他，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给他发短信，是我不愿意的，他所回复的话让我想将他千刀万剐。明明是他让我喝酒的，还说喝点酒开车没关系，可转眼他就能撇得一干二净，当做与他无关。在这里，他从没有把我当人看，但寄人篱下，我只能忍着受着。我坦白，这是我的杀人动机。”　　　　“那你动手了吗？”谢阳问。　　　　刘能看着谢阳，摇头：“我想动手，但有人捷足先登了。”　　　　“但……现场最有动机划花他脸的，就是你。”　　　　刘能移开视线，没搭话。　　　　谢阳拿出下一张照片，内容是在刘设备翻出的那张合照。　　　　“这是我们大学军训合照，我和甄、段、刘、张是大学同学。”　　　　陈雷“诶”了声，从自己的证据中找出那张他拍下的合照，说：“我这里有人被涂掉了，你那张好像是完整的。”　　谢阳垂眸，说：“是甄涂掉的，他说不想看到恶心的人。”　　　　“恶心？”陈雷蹙眉，“郝朋友？”　　　　因为是二次拍摄，合照照片上的人物很小。陈雷干脆走到前边凑上去看，那张没有被涂掉的照片上，郝朋友的脸赫然入眼。　　说不上恶心，但是是一张引人注目的脸。　　　　那张脸上，疤痕密布，凹凸不平，像是捂上了一层假面。　　　　“她脸怎么了？”　　　　“天生脸部畸形。我们看到的这张脸，都是无数次手术调整后的结果。”回答的人是张可可，她神色黯然，继续，“但这不是恶心，是奇迹。”　　“天知道她受了多少苦，藏了多少委屈。每一个生命，都有存在的理由，都应该被尊重。甄老板凭什么说郝朋友恶心，又凭什么去轻视她？”　　　　张可可是用心说这些话的，明显可以看到眼泪在她眼眶打转。　　　　“所以……甄老板对郝朋友做了什么？”陈雷沉了脸，问。　　　　谢阳呼了口气，回答了陈雷的问题：“言语攻击，行为轻视。甄每天都在捉弄郝，嘲笑郝……这是另一种方式的校园暴力。而我们周围的人，不是一起嘲笑，就是坐视不管。而郝朋友，在日积月累中终是顶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在这张照片后面，刘设备写了一个‘对不起’。我想是对郝朋友说的，因为她跳楼那天，和甄一起嘲弄郝朋友，说她怎么不去死的，就是刘设备。”　　　　刘能点头，站起身说：“虽然郝朋友已经不在了，但我想向她郑重道歉。张可爱说得对，每个生命都应该被尊重。她是一个奇迹，不应该被畏惧嫌恶，而应该被震撼感动。”　　“对不起。”说着，刘能弯腰九十度鞠躬。　　　　谢阳听着，也有所感触：“我也应该道歉，其实我是帮凶，在甄捉弄她的时候，我只是冷眼看着，什么都没做。”　　“我也是。”段小海也站起身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缓而也深深鞠躬，道了一句“对不起”。　　　　此刻，这里没有郝朋友。但他们，好像都看到了她。　　他们希望得到一个机会，被原谅的机会。　　　　张可可“哇”了一声哭了出来，和着哭声含糊不清地说：“我也要道歉，作为好朋友，我没保护好她……一直以来，她被欺负我都没能护好她……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点，多和她说说话，她也不会想不开……对不起对不起……”　　　　气氛有些压抑悲伤，陈雷也有所动容。他看向董淳一，对方从谢阳说起郝朋友开始就没说话了。一直埋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这起校园欺凌的事件中，有欺辱者，有旁观者，也有友善者，那么董大胆……有在这其间扮演角色吗？　　他来到恐怖医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的杀机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