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瑁的话,许远脸上一愣。如今他只是正六品下的松洲司马,无论是六部郎中还是中州刺史,于他而言都是极大的升迁,。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在地方和中枢罢了。
许远也是通透之人,李瑁不过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过来。他此次为了守城已经开罪了房渭,无论他是否愿意,他都会被看做寿王党人。而房渭是太子党的人,开罪房渭就等于是开罪太子党。若是他此时入京,一定会引来太子党人的仇恨,反倒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其实对于投靠李瑁,许远心里倒是没有半分抵触。
因为李瑁与造反后的安禄山不同。安禄山就算势力再大,就算他夺得了李唐江山,那他也是一个反贼,一个注定遗臭万年的反贼,跟着他只会让名声蒙羞。但李瑁是皇子,大唐江山合理的继承人之一,投靠李瑁那是党争,是夺嫡,是自古以来无法避免的纷争。无论胜负都与名节无碍。
君不见,魏征原是太子李建成的党羽,后来到了太宗朝还不是名传千古,位列凌烟阁?
更何况,这些天来,李瑁的品性他都真切地看在眼里,就人君而言,李瑁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思量了片刻,许远便回道:“殿下拳拳爱护之心下官谨记,下官愿在安戎城为殿下经营地方,必不叫吐蕃踏入西南一步。”
“好!”
李瑁见许远如此知晓进退,笑着点了点头:“许司马明智,本王保证,你将来绝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安戎城位置险要,乃是介于吐蕃和剑南之间的一块飞地,有了安戎城,无论是现在防卫吐蕃还是将来西征,手里都有了不错的筹码。而许远善于守城,眼下他绝对是安戎城太守的最佳人选。
安戎城之事已了,李瑁留下八千守军于许远,自己便带着身边的众人和左金吾将士先行回川了。
自李瑁为李成器守孝三年以来,每日习武射箭,身体比之以往好上许多,,就算比起寻常的士卒也还好好上几分。但李瑁毕竟连日在马背上奔波操劳,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回益州的路李瑁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从岷江乘船,经嘉州、眉州,而后再骑马转入益州,回CD。
大船的甲板上,李瑁穿着一身便装,手扶船舷立于其中。
“久闻嘉州山水乃蜀中第一胜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瑁望着清江逶迤,碧波荡漾的岷江,又望着大河两岸的悬崖峭壁,浅峰连绵,不由感叹道。
“殿下所言极是。”章仇兼琼缓缓走了过来。
章仇兼琼来到李瑁地身旁,指着前方的江峡,兴致勃勃地讲道:“此处便是嘉州的十里长峡,景色奇秀,壮阔动人。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水汇流,上峡、中峡、平羌峡各有风光,实乃西南胜景,比起关中风光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李瑁也点头赞同道:“此处风光秀丽却又不是磅礴,山水相接,奇峰怪石,的确别具特色。”
章仇兼琼见李瑁连连赞叹,似乎兴致颇高,于是抬头望着东北的方向道:“殿下,前方不远便是嘉州了,嘉州城东有一处荔枝楼,地势极高。若是殿下在傍晚登楼,极目西望,还能看到峨眉峰,夕阳下的峨眉三峰金光漫射,四面散开,极为壮观,很有几分佛家韵味。殿下可愿前往一观?”
“哦?此处还有这等景致?”李瑁听了章仇兼琼的话顿时被挑起了兴致,脸上也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就在李瑁心有所动,准备前往一观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嘭”地一声巨响,一阵船只触礁的声音传到了李瑁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