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后话锋一转,“据我所知,吴承和一介武夫,又地处偏远,是怎么知道哀家如今想动一动他呢?”
当权者蔻色的长甲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声音不大却听得殿下候着的人们一身冷汗。
世人皆知,当朝太后铁血手腕、阴鸷狠戾,随着这两年皇帝的年纪上来了,朝中还政于王的声音开始络绎不绝,她的性情更加阴晴不定,疑心病也愈发严重,朝中大臣只要稍微有一点被怀疑的苗头,就是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偌大的大殿里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指甲轻叩桌面的声音像是死神步步逼近的脚步声,太后近臣们纷纷屏住呼吸,等待着自己的裁决。
“呵呵,呵呵呵。”太后嬉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各位爱卿何必这么紧张。”
夏绵绵看着尹清正额头渗出的汗珠,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暗自吐槽,“谢谢,更紧张了,可别笑了,你的大臣们都快被你吓死了。”
太后笑过后,便没有再提这件事,好似已经过去了。但夏绵绵在尹清正诚惶诚恐的表情中意识到,还没有过去。
把这些消息尽数告诉夏弈后,夏弈笑着说知道了。看他举重若轻的样子,夏绵绵也不知道他到底领会到多少,直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看着太后的近臣越来越少,太后怀疑的人越来越多,她才确定他真的是知道了。
寒来暑往,夏弈越来越忙,与她说前朝的事越来越少,需要她去窃听情报的时候也越来越少。甚至比起她去太后那儿,夏弈更喜欢让她在尚书房陪他。于是,他在看奏章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这位位列仙班的祖姑母在他准备的一堆瓜果蜜饯、奇闻话本和各种小玩意儿中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她神色寂寥,目光辽远深邃,仿佛要透过连绵的群山看到什么人。每到这个时候,夏弈都有一种,她明明离他很近,但又无比遥远的感觉。
在夏绵绵问他最近有没有新的消息时,他鬼使神差地攥紧了手中的纸条,笑着说,“姑姑再等等,我的人就要到鹧鸪镇了,只要找到姑姑说的大毛二毛,应该就能知道他们的线索。”
这天夜里,随着一道闪电撕裂夜空,原本在睡梦中的夏绵绵忽然惊醒。
她一个翻身出了自己房间,身形快得像划过天际的流星,终于在太后手中的红缨枪刺穿夏弈的心脏前赶到了。
赵坤月的枪法一流,甚至比她哥哥,如今的忠毅侯还要更胜一筹。当年,若非是她自愿困于深宫之内,到如今怕不是也能是个统领一方军士的女将军。
所以,在她的红缨枪只是刺破夏弈的一点皮肉就无端纹丝不动了后,赵坤月反而笑了起来,她看着不甚慌张的夏弈,开口道,“果然有高人助你。”
话音刚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误地将手中的一张符拍在了正握着枪杆的夏绵绵身上。
夏绵绵只觉一阵阴冷到骨髓的凉意自这张符上火速蔓延开,她的四肢开始变得无力,纵然夏弈不顾赵坤月的枪火速扑过来把那张符撕开了,但夏绵绵还是不见好转。
赵坤月看着夏弈慌张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她扔下红缨枪。对着院子里严阵以待的黑甲军挥了挥手,而后坐在了院子中间悠然拿起一杯茶,浅浅品着,宛若在看一出精妙绝伦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