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后。
贺轻尘的隔壁包间,便吵吵嚷嚷了起来。
一群自诩读书人的少年,这会儿正在包间里吃吃喝喝。
沈归荑与贺轻尘边用点心,边支着耳朵听隔间的声音。
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好奇。
依着融安楼的格局设计,按说,在隔壁包间说话,只要不太激动,是听不全的。
但林蔚然一行人显然不是。
他们聊得畅快之际,一个吃了些酒,脸上微红的少年,拉着林蔚然,嗓门毫不收敛:“林兄,我听说,你家姐姐前几日是嫁入了燕王府啊?”
“你听说什么听说,那就是真的。”
林蔚然还没接话,他身侧一个揽着他肩膀的人便率先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其他的人跟着附和:“那这以后啊,林兄可就是燕王爷的小舅子了呢,这不得在燕王府横着走啊?”
“照我说啊,林兄也不用再这样寒来暑往,辛苦读书了,等年纪到了,直接叫家里给安排一份差事儿,这不比辛苦上考场香啊?”
林蔚然闻言,嗔了他们一眼:“这哪能一样?自己考的才是真才实学,依靠祖荫,有几个能走的长远?”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林蔚然的神色,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张扬得意。
众人看了看他,再看了眼自己,当即开玩笑似的与他行了一礼,讨好道:“对对对,自己考的也好,家里安排的也不错,这可都是大好的前程。
往后,我们可就要仰仗林兄了。”
其他的人也都连声附和。
林蔚然素日里,总在书院里摆出一副高冷自持的模样,但他那点儿身世背景,早就透过身边书童传扬出去了。
眼下,谁不知道,他的身后,站着是定远侯府,是宫中惠妃?
如今,还有燕王府这个助力。
往后,林蔚然的前程,那定然是荣极一时,富贵安康一生。
他的父亲走不了的路,他是能一步步踩上去的。
是以,他们自不会与他寻不痛快,相反,为了自己往后的前程,他们甚至还得压着自己心里的不满,装作与他关系极好的样子。
林蔚然看了那人一眼,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他没吱声,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眸子深邃克制,唇瓣勾着的笑,却泄露了他心中的欢喜。
其他的人相互看了眼,心中如何且不说,面上却知,林蔚然爱听这些话。
他们说的越发卖力动情,势必要让林蔚然高兴不可。
沈归荑听着这些,神色微动。
她直起身子,往门边走去,对着门外候着的一个随行侍卫吩咐了一声。
那侍卫愕然了一下,当即快步跑下楼去。
离开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隔壁的包间,眸子里,似还闪过一抹戏谑。
沈归荑吩咐完,便回了包间,径自坐着,等着。
很快,那侍卫便回来了。
跟着上来的,还有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正是融安楼的掌柜,姓宋。
说起来,他还是林淮安的远房亲戚,本是奔着投奔林淮安来的,哪知林淮安一开始压根儿不搭理他。
他在京城逗留了好些日子,却连林家门都进不得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