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安嬷嬷这句倒是没撒谎。
她只提醒了晚娘,倘若这一次还不成事,往后也就没机会了。
一个侍妾,第一次被嫌弃,贬为了奴婢,第二次还被赶了出去,又怎么会有第三次的机会。
不过,她倒是有稍稍晚娘,最好是‘用点药什么的’。
那晚娘还真就用了。
贺轻尘盯着她,拇指慢慢地在食指上摩挲了一下,他没继续往下问,而是勾了勾唇,轻轻地笑了一声:“本王猜猜,能让你背叛本王的,定是一个男子吧?好像是叫什么……安启源的?”
安嬷嬷瞳孔一震,心下大骇。
她错愕地看着贺轻尘,颤了颤声:“您也知道?”
贺轻尘轻嗤了一声,漠然道:“是贺承玦吧?他是不是跟你说,他有安启源的消息,只要你乖乖听话,在需要的时候,借着自己的身份之便,为他和母后做点儿事,便告诉你,他人在哪儿?让你们……姐弟团圆?”
安嬷嬷浑身一抖,立即跌跪在地。
她声泪俱下,满目绝望地看着贺轻尘,哭诉道:“王爷,奴婢是没办法了。奴婢也知道,外人都当皇后娘娘和荣王殿下这几年对您愧疚颇深,待您不错,实际上,您和皇后娘娘,荣王殿下的关系就没真正的好过。
他们不过是看到了您身上的价值,又害怕您不受控,拼命地想要掌控您。
但是,奴婢也说了,会伤了您的事,奴婢一概不做的。
您是奴婢照顾长大的,奴婢看着您从小小的一团,慢慢长大,从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慢慢开始会笑,会爬,会伸手要抱抱,您开始长牙齿,开始会叫人,会走路……一直到现在。
您就跟奴婢的孩子一样,奴婢不舍得伤您的。
可是,可是奴婢没办法了。
奴婢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奴婢一家都没了,我原以为,启源也是没了的,但荣王殿下突然跟奴婢说,他还活着,好好儿的。
奴婢心里那点儿盼头,那点儿贪念也就起了。
奴婢想见他,想和他团圆,想问问他这些年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何不来寻奴婢。
后来,奴婢才知道,不是他不来,而是……他来不了。”
说到这个,安嬷嬷不禁悲从中来。
当年,她家乡闹了很大的饥荒,乡下里久旱成灾,百姓死伤无数。
为了能活下来,他们一大家子凑了几日的粮食,决定南迁。
原是想,走到哪儿算哪儿,能活下来便活。
可是,受灾的人太多了,南下的人,也太多了,便是他们将粮食掰碎了吃,也撑不了几日。
那一路上,饿殍遍野,树皮草根都被吃了个干净。
于是,易子而食成了常态。
在饥饿成了大家最根本的追求的时候,道德,人伦都得全都让路。
为了让他们活下来,他们的娘亲便是这么没的。
他们父亲带着他们俩,煎熬了几日,靠着他们娘亲的那点儿肉末,坚持了些时日。
越往南,大家的处境也就越好了些。
眼见他们已经到了南境的地界上了,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城门却不愿对他们开启。
没法子,他们只能就地暂时安定下来。
原以为,他们的苦难,这就过去了,哪知,无尽的痛苦,还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