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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有黑线的少女

一架飞机在东高上空的云层里穿过,没有嘈杂的呼啸,也没有闪烁的亮光,无声又平稳得在蔚蓝的幕布下留下一条长长的白线。  东高的早读课铃声,第一次打响。    高一十二班的教室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新生们忙着攀谈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交流着彼此的兴趣和爱好。  因为初见,同学之间的感情好比鲜榨出来的果汁,香甜滋润又可口。  然而在这样活泼热闹的班级氛围里,却坐了五个格格不入的男生女生。    他们五个人分成三排,坐在教室的最中央。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交流,也不想加入到别人的聊天,兴致缺缺得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第一排左边的女生掏出了一沓包书纸,旁若无人得铺开了桌子,将自己桌上的教科书统统包了一遍。语文书包完了包数学,数学书包完了包历史,就连没有使用价值的《体育与健康》也没漏掉,被她包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后来,教科书全部包完了,但是包书纸还剩很多。  女生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随身的小说书也翻了出来,对应着折角线又裁了一张新的包书纸。    坐在包书女右手的女生不喜欢包书,她喜欢化妆。  她也旁若无人得将粉扑、腮红刷、粉刷、刮眉刀、眉粉刷、假睫毛、海绵、睫毛夹、睫毛梳、唇刷这些化妆工具平铺在课桌上。  对着桌面上亮晃晃的化妆镜,她先用一号刮眉刀清理了一下自己的眉根,紧跟着用二号修眉刀修葺了细长的眉尾。  修葺完了眉毛,女生满意得放下了手中的二号修眉刀,乐此不疲得拿出了一号眉梳。    第二排只坐了一个女生,细眉大眼,眼皮饱满。对比前面一排的包书女和化妆女,她长得要憨厚许多。  明明不胖,但她长了一张加菲猫一样的板脸。  明明不瘦,她的校服底下也藏了不少五花肉。  气质瞧着像隔壁老王家的傻姑娘,但是坐在她隔壁的同学会知道:她不傻。  因为每当她转过头,乌黑的眼珠子平淡无波得望着你时,耳垂下还会冒出一个分不清是骷髅头还是小黄人的青灰色纹身。    第三排坐了两个昏昏欲睡的男生。  左边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五官舒服耐看,气质清新干净。如果不是因为旁边坐的是韩禹这一挂的高颜值帅哥,他也不会悄无声息得沦为背景板。  但是韩禹坐在了这个教室里,这就注定了,班上所有的男生都要沦为背景板。    这五个人一声不吭得坐在教室的最中央,想要不招人注意都难。  但是奇怪的,没有同学敢壮着胆子坐过去,尤其是纹身少女李薇薇旁边那个干净到刺眼的位子。  或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位子是他们特地留下的。    ~~~    响彻校园的早读课铃声,第二次打响。  一个明亮的女生踩着铃声走进教室,身姿窈窕,步伐矫健。逆光里只看得到她精致的面部轮廓,还有丝丝缕缕洒着金光的发丝。  她穿着统一的烟灰色校服,裙子下摆一直拉到了雪白的膝盖。然而粗糙的校服包不住她凹凸玲珑的身材,暗淡的染色也遮不了她珍珠般白亮的皮肤。  就像掌管着一方海域的女神,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像塔西提伊蒂的海水,倒映着重重叠叠的影像。眼风微微扫过,再波涛汹涌的海面都会归于平静。  她的眉梢淡淡,眼眸随便一扫,班上同学就情不自禁得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看向了——教室中央的沉默五人组。    昭心一脚踏进教室,沉默五人组就跟忽然通电了一样,一个个神情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除了需要形象管理的韩禹,爱包书的鲍梦玲、爱化妆的华倩倩、清秀小生谷壳,还有纹身少女李薇薇,四个人拿出了去机场给偶像接机的态度,对着面无表情的昭心掏心掏肺得唱道:  “哟,哟,切克闹,绕普女王来报道。”  “我的昭心,她最俏。”  “别的欣欣,没人要。”  “我说昭心,你说要!”  “昭心~~要!”  “她的屁股,非常翘!”  “屁股~~翘!”  “我爱昭心,她爱笑。”  “她的人品,看得到。”  “我说女神,你说到!”  “女神~~到!”  “你说韩禹,要不要!”  “韩禹~~要!”    “......”估计是早上出门没有看黄历,昭心一脸黑线得站在教室门口,默默看着这帮阴魂不散的初中好友,看她们表演着准备了一个暑假的高中首秀。  好不容易熬到首秀结束,昭心拎着书包,表情寡淡得走到了空位上。    屁股刚一落座,前排的鲍梦玲送来了一沓她刚刚包好的软面抄,华倩倩马不停蹄得呈上了崭新的大牌粉扑十件套。  李薇薇另辟蹊径,将手机递到了昭心跟前,换了一种方式谄媚道:“快看,大昭,东高附近有好多外卖!上课十分钟的时候我点个外卖,下课休息的时候我就可以去传达室拿外卖了。开学第一天你想吃什么,我马上下单。”  昭心连句谢谢都奉欠,面无表情得推掉了她们手上的东西,将自己从初中一直沿用到高中的帆布书包塞进了抽屉里。  鲍梦玲、华倩倩、李薇薇瞬间蔫了:“.......”是了,喊麦喊得这么low,绕普女王一定生气了。    ~~~    早上八点整,穿了一身蓝色套装,脖子里系着一条卡其色丝巾,踩着叮叮咚咚的高跟鞋,打扮得跟空姐一般爽利的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将一沓资料搁在讲台上,班主任面带笑容得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未来三年的班主任。我呢,叫黄念,英文名是Nancy。”    班主任在上面讲,情报天后李薇薇在下面补充:“黄念,南京市第七届优秀青年教师,江苏省英语特级教师,《青春英语报》的特约编审,参加了全国教材《剑桥高中英语》的编写工作。”  昭心没吭声,对台上口若悬河的班主任也没什么兴趣。  她转过头,巡视的目光扫过后排的谷壳,掠过莫名羞涩的韩禹,一直延伸,延伸到了教室的四个角落。    不是为了八卦,也不是为了找人,她就是单纯想看看。除了这五个缺心眼的初中同学,教室里还坐了哪些她认识的二百五。  很好,除了阮健云,还有睁着一双小鹿眼睛、也在打量她的赵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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